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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茉莉不懂,已婚男女为什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坦然地提起这种事呢?

    要孩子,怎么要?

    潜台词是要她和孟晋——这两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尚算衣冠楚楚的成年人,扒光衣服,上*床*做*爱,要他们像动物一样汗水交融,头发、手脚都紧紧缠绕在一起。

    这个关键步骤要重复多次,甚至数月,如果顺利的话,孩子才能“要”出来。

    各种杂念不受控地胡乱闪现,程茉莉堪堪稳住神情,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孟晋的反应,只委婉地说:“我们都不急,刚结婚,打算再稳定稳定。”

    孟晋说:“我听茉莉的。”

    程茉莉低头,愤愤地戳了一下馄饨,心想你倒是省事儿。

    但她很快想起方才问话都是人家孟晋挡在她前面,又良心不安地打消了那点不满。

    食不知味吃完饭,金立德一家无心继续之后的喝茶闲谈环节,很快走人。

    金巧荣今晚大获全胜,苹果肌都要笑僵了。

    但轮到程茉莉他们告辞的时候,金巧荣就换了一副神情。

    “刚才金悦说得也没错,你们俩真得把孩子提上日程了。尤其是茉莉,转年就三十了,不是爸妈催你们,年纪大了就不好生了,越早生恢复越好,我和你爸也能帮忙带带孩子……”

    程茉莉没吭声,慢吞吞地把胳膊塞进外套,金巧荣看她左耳进右耳出就来气。

    她一把拽住闺女的手臂,亮了亮嗓门:“程茉莉你听见没有?!”

    被拽得一个趔趄,程茉莉只好认输:“听着呢。”

    旁边的孟晋跟着出声:“知道了妈。”

    他一句话,顶得上程茉莉十句。

    乌暗的睫毛像蝶翅一样低垂,温温顺顺的,正是一个再贴心不过的女婿。

    要是她妈知道女儿和这个好女婿至今都没在一张床上躺过,得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吧?

    金巧荣和程振德笑盈盈地把他们送出家门。

    车停在楼下,骤然从热烈的气氛中脱离,回程的路上,夫妻两人如往日般冷场了。

    深夜的高速公路车流稀少,车内一时只有呼呼的风声。

    程茉莉内向,孟晋同样话不多,相处久了会发现他是个边界感与秩序感很强的人,很少干涉她,这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

    可现在,原本适应良好的程茉莉绞尽脑汁地盘算破冰话题。她打了满肚子腹稿,话在舌尖来回炒,都快炒糊了,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

    犹犹豫豫间一个半小时悄然逝去,刚进小区,后备箱发出一声闷响,听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内壁。

    程茉莉回过头:“后备箱里有东西吗?”

    驾驶位的孟晋从后视镜里扫过她:“什么?”

    程茉莉奇怪:“你没听到?”

    孟晋目视前方:“没有。”

    “可能是我听错了。”

    程茉莉没太纠结,心思全在别的上面。

    她心烦意乱地拨弄着长发,粉白的指甲在发间穿梭,忽隐忽现,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披散的头发全拨到了左侧。

    “爸妈他们说的事儿,”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对她来说可谓破釜沉舟,但还是放不开,嗓子很紧很细:“你怎么想的?”

    驶入地下车库,车内忽而明亮起来。

    光影在孟晋的五官上交错,他神色未变:“什么事?”

    程茉莉羞怯,等到孟晋停车熄火,才鼓起勇气,飞快地说:“孩子的事儿。”

    孟晋偏过头,盯着这个名义上的妻子看。

    这个一贯好脾气的女人垂着脑袋,头发遮遮掩掩盖住侧脸,阻碍了他观察她的神色,因此无从分析,只有耳尖隐约透出一抹薄红。

    孟晋的指尖敲了两下方向盘,他问:“你想好了?”

    这是意指民政局外她拒绝了他当时的“邀请”。截止到目前,两人相敬如宾,分房而眠,比起夫妻,更像是舍友。

    想好什么?当然是想好要不要和他上床。

    程茉莉疑心他在报复自己当初的拒绝,可她又没那个胆子指出来,只好含羞带怒地咬住下唇,脸又红又烫,缩在位置上,任谁都要可怜她这幅窘态。

    孟晋却不管不顾,甚至又逼问了一遍,非要她亲口说出想要才罢休。

    “想好了?”

    “……嗯。”

    她总算挤出一个微不可察的鼻音。哼完这一声,她羞耻到极点,整个人都坍缩下来,转头面向右窗,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孟晋的眼睛自然而然地落在她敞露的后脖颈上。

    脖颈如花茎般细长,女人的皮肤很薄,此时连脖颈都泛红发烫。

    如果这时程茉莉能及时回头,就会愕然看到此时的孟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并不是简单的“面无表情”,而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空白。

    他的脸怪异地僵住了,宛如陈列在橱窗里年久失修,破损生灰的精美木偶。

    每块肌肉、每根毛发都一动不动,褪尽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黝黑的眼珠占据了眼眶的一多半,显得诡异极了。

    在漫长的十几秒中,他的眼睛没有眨动一下。只是直直地、不错眼地盯着那一小块皮肤,眼眸幽深,流露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兽性。

    距离很合适。

    很合适从后扑压住她的手脚,咬上这截近在眼前的脖子。

    她会惊惧,流着泪求饶,会后悔自己如此没有防备,将弱点暴露在一个可怕的怪物嘴下。

    但现在她无知无觉,完全不知道自己和死亡擦肩而过。

    人类是如此弱小而愚蠢,而他的妻子,即使在人类中都属于微不足道的存在。

    胆怯、四肢无力、社会地位低下,现在还添了一项——蓬勃而多余的繁殖欲。

    短暂的沉默后,孟晋移开视线:“好,我明白了。”

    终于得到答复的程茉莉舒了一口气。

    她打开车门,却见坐在主驾驶的孟晋没有动。

    他拿起手机向她示意:“我打个电话再上去,不会花很长时间。你可以先洗澡,等会我到家就可以做a——”

    “啪”,孟晋只来得及发出那个字的声母,程茉莉就重重关上了车门,逃跑似的回去了。

    他怎么,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车内,孟晋的话戛然而止。

    他缓缓合上嘴,望着女人慌张的背影,歪了歪脑袋。为什么不让他说完?

    程茉莉不知道的是,她走后,孟晋并没有打电话,而是径直走到了车尾。

    车盖升起,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络腮胡男人赫然出现在后备箱。

    这就是程茉莉察觉到的那个噪音来源。

    络腮胡的手脚和嘴都被黄宽胶布密密实实地缠紧,动弹不得。他浑身尘土,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最可怖的额头处皮开肉绽,没有一块好肉,自血肉模糊的伤口缓缓往下淌血,淌得整张脸都是。

    这正是程茉莉这位人畜无害好老公的杰作。

    孟晋只是拎着他的脑袋,随便往墙上砸了几下,这人就神志不清了。

    他通常不会下这么重的手,是程茉莉关键时候发消息催他,他不得不提高效率,人类的颅骨在他手下脆弱的像纸糊的,因此稍微过火,只好把这个生死不知的人先捆了起来,丢进后备箱。

    浑浑噩噩的络腮胡抬起被血黏住的眼皮,下一秒望见这张过分出挑的脸,悚然颤抖起来。

    被封住的嘴突然发出呜呜的求救声,活像青天白日撞见了鬼。

    不,鬼没这么恐怖。

    孟晋的神情和在程家吃饭时一样平淡,却抬起一脚,猛地踹到了络腮胡的胸口上。

    肋骨断裂的声响清晰可闻,听到脚下气若悬丝的痛呼,他的瞳孔居然紧缩成一条悬针般的深绿竖线,这是他感到兴奋的前兆。

    他彬彬有礼地问:“你好,哪个人类派你来杀我?是样本M005孟阳旭吗?很抱歉,原本计划晚上把你放出来,但由于我的妻子要求与我做*爱,作为一项临时任务,谨慎预估会耗费大量时间,所以计划有变。”

    剧痛中的络腮胡意识昏沉。但即便他清醒,也会发现自己逐渐无法理解孟晋的话了。它不属于地球上任何一种语言,而是一种模糊不清、频率古怪的声波。

    络腮胡视觉残留下的最后一幕,是对方伸出的一只手。

    五根骨节修长的手指忽然拉长、变形,比恐怖片还要惊悚,络腮胡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却被胶布死死拦在嗓子眼里。

    覆盖着锋利的黑色鳞甲的“手”迅猛袭击过来,络腮胡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重击下彻底失去意识。

    关上后备箱,手恢复原样的孟晋——准确的来说,是披着孟晋皮的赛涅斯直起身,目不斜视地往楼上走。

    至于后备箱里的那个人能不能撑到明天,赛涅斯并不能确定。

    但对他而言,即使撑不到,死掉一个人类和死掉一只蚂蚁没什么本质区别。人类不比蚂蚁高贵。

    作为索诺瓦族战力最强悍的个体,赛涅斯绝对遵循树核下达的任何命令。但如果不是任务要求,他是绝对不肯伪装成人类的。

    地球文明不足一级,这里没有勇猛的敌人,没有并肩的同族,更没有他赖以生存的战斗,枯燥的考察与情报工作令他兴致缺缺。

    他想尽快返回坦洛塔星,回归到他的族群中。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完成任务。

    电梯上升,解锁开门,进入他在地球的巢穴。

    自从那个人类搬进来之后,巢穴里的气味就变得复杂起来。

    她刚洗完澡,发尾濡湿,双颊泛粉。眼神躲闪,看哪里都不肯看他。

    可她的身体背叛了她,赛涅斯嗅到了她分泌出的邀请信号。

    他面无表情地想。

    看,又是一只小蚂蚁。

    待会儿,他就要和这只小蚂蚁交*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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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本W026智力中等,社会背景简单,社交圈与人类身份完全隔离,暴露风险等级低,评估为伴侣的合适人选。】

    【观察样本编号W026,身份更改为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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