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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房的日子,如同溪流般平静而规律地流淌。林枫如同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一切能接触到的知识。白天,他勤恳完成分内工作,从处理药材到清理丹炉,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完美,态度谦逊得让一些原本心存轻视的学徒也挑不出错处。他尤其珍惜每次观摩资深学徒甚至正式丹师处理药材、控火炼丹的机会,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能让他对主世界的炼丹体系有更直观的理解。晚上,则是他真正突飞猛进的时光。他将在丹房学到的正统药理知识与系统空间内的魔法药剂学、霍格沃茨的草药学相互印证、融合。主世界炼丹术的严谨体系,魔法药剂学的天马行空,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模式在他脑海中碰撞出无数火花。他对“灵力拟态”的运用也越发纯熟,虽然模拟出的“内力”依旧微弱,但在精细感知和微观操控方面,已远非普通淬体境修士可比。
这一日,外院负责教导新晋药童辨识基础药材的周丹师临时有事,将授课任务交给了资深学徒张远。张远性格沉稳,不喜多言,便直接抱来一堆常见的低阶药材,放在院中的石台上,让药童们自行辨认、记录药性,有疑问再向他请教。
这种放养式的教学,正合林枫心意。他混在一群年纪相仿的药童中,目光扫过台上的药材:止血草、清心草、凝露花、化瘀根……都是最基础的品种。对其他药童而言,这只是枯燥的记忆任务,但对林枫来说,却是验证他“跨世界药学理论”的绝佳机会。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一株止血草,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只看外形、闻气味,而是悄然运转一丝“灵力拟态”,指尖微不可察地拂过草叶,细细感知其内部的灵气流转和药性分布。在他的“内视”下,止血草不再是整体,而是由无数细微的、蕴含生机的能量脉络构成。
“主世界记载,止血草性平,味微甘涩,主打收敛止血。但根据魔法草药学‘能量活性分布’理论,其核心药效应集中在叶脉末梢和根系断裂处,这些部位的灵气活性最强,而叶片中部则多为辅助滋养……”林枫心中默念,对照感知,果然发现能量分布确有差异。
他又拿起一株清心草。“性微寒,味甘苦,宁神静心。魔法视角下,其‘静心’效果应源于叶片表面分泌的极细微露珠状物质,能微弱影响精神波动,而根茎则蕴含一丝清凉之气,可平复气血躁动……”感知结果再次吻合。
林枫心中暗喜,这种从能量微观层面理解药性的方式,让他对这些基础药材有了远超书本的认知。他甚至能隐约判断出,哪一株药材因为生长环境或采摘手法的细微差别,导致内部能量更精纯、活性更高。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独特的“研究”中时,一个略显刺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哟,我当是谁这么认真呢,原来是咱们新来的‘天才’林师弟啊!”
林枫抬头,只见以陈鹤为首的三个资深学徒,正抱着胳膊,面带讥讽地看着他。陈鹤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挑衅,几乎溢于言表。他显然对林枫这个“空降”的药童,尤其是得到张远些许关注颇为不满,一直想找茬,今日终于逮到机会。
林枫心中叹了口气,知道麻烦上门了。他放下药材,神色平静地行礼:“陈师兄。”
“别客气。”陈鹤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拿起林枫刚才观察的那株清心草,在手里掂了掂,“林师弟看得这么入神,连笔记都不做,想必对这些基础药材早已了如指掌了?不如……给师兄们讲解讲解?也让我们这些愚钝之辈,开开眼界?”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发出嗤嗤的笑声,显然是想看林枫出丑。周围其他药童也停下了动作,好奇地望过来,既有同情,也有看热闹的。
若是半月前的林枫,或许会感到窘迫。但此刻,他心中波澜不惊,甚至觉得有些可笑。跟他比药性理解?他脑子里装着的,可是融合了两个世界体系的知识!
林枫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和“谦逊”,低声道:“陈师兄说笑了,弟子初来乍到,才疏学浅,怎敢在师兄们面前班门弄斧?”
“诶,过谦了就是骄傲!”陈鹤岂会轻易放过他,将清心草往林枫面前一递,声音提高了几分,“孙长老都说你对药性有独特感应,何必藏私?就说说这清心草吧,除了书本上那点东西,你可有什么‘高见’啊?比如……如何判断一株清心草的药效优劣?”
这个问题看似基础,却暗藏陷阱。普通药童最多回答看色泽、闻香气、观形态。但要想答得出彩,就需要更深的功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枫身上。连不远处原本闭目养神的张远,也微微睁开了眼睛。
林枫心中冷笑,表面却愈发“忐忑”,他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株清心草,仿佛被迫无奈般,仔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甚至还用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叶面。
然后,他抬起头,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弟子愚见……判断清心草药效,除了看叶色是否翠绿、香气是否清幽外,或许……还可以留意其叶尖‘凝露’是否饱满晶莹,触之是否有微凉浸润之感。另外……植株根部土壤残留的气息,若带有一丝清晨竹林般的清新湿气,或许意味着其生长环境更佳,吸纳的宁静之气更足,药效可能也更纯粹一分……”
他这番话,前半部分是中规中矩的常识,后半部分则夹杂了一丝从魔法草药学“环境能量影响”角度出发的、似是而非的“感觉”,听起来像是他自己的臆测,却又隐隐契合药性原理。
陈鹤愣了一下,他本以为林枫会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或者只会照本宣科,没想到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虽然听起来有点玄乎,但细想之下,似乎又有那么点道理?尤其是“叶尖凝露”和“根部气息”的说法,甚至比一般学徒的理解更细致一些。
“哼,故弄玄虚!”陈鹤一时找不到话反驳,有些恼羞成怒,又抓起一把混合的药材碎末,其中以化瘀根为主,掺杂了些其他草药残渣,啪地拍在石台上,“那你说说看,这堆药渣里,化瘀根的药性还残存几分?与其他药材是否相冲?”
这简直就是刁难了!药材已成碎末,混杂一起,别说药童,就是资深学徒,单凭肉眼和嗅觉也难以精确判断。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嘘声,都觉得陈鹤过分了。张远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制止。
却见林枫并未慌张,他再次露出那副“被逼无奈”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捻起一点药末,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愕然的举动——他将那点药末,轻轻放在了舌尖上!
“你!”陈鹤吓了一跳。是药三分毒,胡乱尝药是大忌!
林枫却已迅速将药末吐出,又拿起清水漱了漱口,然后皱着眉头,仿佛在仔细回味,片刻后才缓缓道:“化瘀根药性辛散,为主……但其中似乎夹杂了一丝极淡的、类似‘火绒草’的燥热之气,虽微量,但与化瘀根辛散之性略有叠加,若用于炼制温和化瘀散,恐嫌燥烈,需佐以少量性凉药材中和……至于药性残存,约莫……还有四五成吧?弟子感觉,其辛散之力犹在,但醇厚之意已失。”
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枫。尝药?!还真的尝出了成分和药性残存?这需要何等精准的味觉和药性理解?!这真是那个传闻中的“废柴”能办到的?
陈鹤张大了嘴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林枫的回答,不仅化解了他的刁难,甚至展现出了远超普通药童,甚至超过他这位资深学徒的药性敏锐度!那关于“火绒草”燥热之气的判断,连他刚才都没注意到!
“你……你胡说八道!肯定是蒙的!”陈鹤气急败坏地喊道。
“够了。”张远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走到石台前,亲自捻起一点药末,仔细感知了一下,又看了看林枫,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惊讶,随即对陈鹤冷声道:“林枫判断无误。此药渣中确实混有微量火绒草,性燥。陈鹤,你身为资深学徒,不去精研丹道,却在此无故刁难同门,罚你清扫丹炉房三日,以示惩戒!”
陈鹤脸如死灰,不敢争辩,狠狠地瞪了林枫一眼,悻悻退下。
张远不再理会他,目光落在林枫身上,停留了片刻,才道:“你对药性感知,确有独到之处。但尝药之法过于凶险,非万不得已不可轻用。日后若有疑问,可直接来问我。”
“谢师兄教诲!弟子谨记!”林枫连忙躬身,态度恭谨。
风波平息,药童们看向林枫的目光已然不同,少了些许轻视,多了几分好奇和敬畏。林枫却心中平静,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展示一定的“价值”可以获得资源倾斜,但过度显露锋芒,必将引来更大的麻烦。陈鹤之流不足为惧,但隐藏在暗处的目光,比如上官家,比如孙长老更深层的意图,都需要他万分小心。
“看来,得想办法尽快赚取下一次乱入的点数了。主世界的水,比想象中更深。”林枫低下头,继续“认真”地辨识药材,心中却已开始规划下一步的行动。或许,是时候将那些“改良版”的药液,谨慎地转化为实际资源了。真正的风云,正在这看似平静的丹房一隅,悄然酝酿。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远处一座阁楼的窗口,孙长老正远远望着方才发生的一切,手指轻轻敲着窗棂,若有所思。
“尝药辨性……如此精准的感知,绝非常人。林枫……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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