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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日傍晚，彭善带着在常州伤亡惨重的85军撤进金陵城。他先把队伍安置在中山门附近的38师大营旁休整，自己则带着两个师长，急匆匆赶到了38师指挥部。
“特娘的，”彭善一屁股坐下就开骂，“林兄你是没看见，那帮地方军溃得也太快了！”
他抓起桌上晾凉的白开水，一口灌下去，继续吐槽：“我们还在中间死顶，侧翼的128军被鬼子一个冲锋就往后缩。”
“他们一退，好家伙，旁边阵地的部队一个接一个全跟着跑。”
魏云也苦笑着接话：“以前跟38师配合作战，从来没遇到过侧翼崩成这样。”
朱华坐在一旁沉默不语，脸上火辣辣的。
他带的39师，就是彭善口中“旁边阵地的部队”之一。
虽然他已经让警卫连枪毙了不少逃兵，但兵败如山倒，根本拦不住。
最后他没脸见军座，只能带着警卫连顶上去，硬扛鬼子的追兵。
要不是彭善带着警卫营拼死把他捞出来，他现在估计已经被追封为陆军上将了。
“不然最少还能再守两天。”彭善摇头叹气道。
刚吃了败仗，另外两个师长都没什么心情说话，气氛有点沉闷。
尤其是魏云，和林晏的38师合作久了，从来没吃过这种败仗。
彭善转向林晏：“林兄，你在中山门的布防图给我看一下。”
林晏从旁边取出布防图铺在桌上，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
“明天我再收拢一批溃兵，充实一下兵力，然后让33师和39师带他们顶到你前面去，”
彭善指着中山门前的大街继续说道：
“这些地方军没人盯着真不行。”
他下意识的看向38师的侧翼。
当看到旁边的光华门，上面标注的驻防部队是教导总队后，不由点头松了口气：“教导总队都是精锐，不比87、88师差，有他们守侧翼，咱们这边也能踏实点。”
38师的布防可以说是非常标准，没有任何问题，加上38师那强大的战斗力，彭善暗自感叹，手底下有个好将领真是比什么都有用。
省的他操心了。
于是三人又和林晏寒暄几句，让林晏在师部给他们找个房间，进去呼呼大睡。
连续作战多日，又匆匆撤退赶路，把三人累的实在不行。
12月3日，天色阴沉，乌云低垂。
南线鬼子正猛烈进攻金陵外围的层层防线，东线敌军则持续向丹阳施压，战火步步紧逼。
此时，金陵政府的各部门已全部迁往江城。行政院会议厅内灯火通明，中外记者齐聚一堂，镁光灯不时闪烁。
唐司令身着笔挺的戎装，缓步走上讲台，面容肃穆。
“诸位，”他声音沉厚，“金陵乃我国之都城，亦是我辈军人守土之责所在。”
“倭寇压境，形势危急。我金陵政府为延续国脉，今日西迁江城。”
台下寂静无声，只有快门声零星作响。
“但是，我唐某人在此立誓，定与金陵共存亡！”
他挺直脊梁，字字铿锵：“我将率领守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金陵在，我在。城若破，唯有以死殉国！”
“今夜过后，诸君可拭目以待。金陵城下，必有我守军寸土不让之回响！”
台下鸦雀无声，片刻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快门声响个不停。
他并未给记者们提问的时间，抬手敬礼后，快步离开。
其余高级军官也陆陆续续离开，跑的慢的，就被记者拉着问问题了。
林晏心中摇摇头，唐司令后面撤退的时候，尴不尴尬？
他带着警卫连顺便去了趟下关码头，从负责运输的船长处得知，过去五天已陆续运送约十万百姓渡江撤离。
若按金陵城内尚有三十万待撤离民众估算，至少还需十五天才能完成全部转移。
“要坚守到12月18日吗……”林晏回到指挥部后，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日期，陷入深思。
行政机构撤走后，城内民事管理职责被委托给以德国人拉贝为首的十余名西方人组成的“国际委员会”。
该委员会在金陵划设了一片范围广阔的安全区，用以收容平民难民，预计可容纳二十余万人。
不过里面目前大部分都是些伤兵，难民并不多。
连日来，通过城内地下党掌握的报社不断宣传，加上鬼子攻城途中暴行频传，多数难民已陆续聚集至码头一带，等待渡江撤离。
当然，仍有部分市民不愿离开。
有的是不相信鬼子会屠城，也有人舍不下家中产业，选择留在城内观望。
此外，一些企图投靠新势力的投机分子也潜伏未走。
城中空置的民宅，每到夜晚便有人潜入搜刮物资，其中甚至不乏溃散的士兵。
林晏无力顾及全城，但在他的防区内，每日都有38师士兵巡逻执勤。一旦发现趁乱行窃者，不论身份，一律押送前线充作劳役。
在此期间，林晏又组建了一个突击团和一个掷弹兵团，这个掷弹兵团除了没有配备步兵炮以外，其余武器装备和其他掷弹兵团一样。
他又将三个突击团整编为突击旅，并随手提拔了一名掷弹兵团长担任旅长。
三天后，镇江与宣城相继沦陷。
尽管金陵外围多数阵地仍在国军手中，但城池陷入合围的命运，已不可避免。
12月6日清晨，天还未亮，林晏便接到卫戍司令部发来的紧急命令。
光头召集所有师级以上将领，立刻到军委会议室开会。
林晏带着一个警卫排乘车赶到军委会大院。院子里外岗哨密布，气氛肃杀，士兵挨个核验身份，确认无误后才抬手放行。
主楼会议室里已经聚了不少高级军官，长条桌旁人影晃动，低语声和偶尔的咳嗽混成一片。
墙上挂着巨幅军事地图，好几个粗红箭头直指金陵，战局一目了然。
林晏刚进门，就看见彭善在不远处朝他招手。他快步走过去，魏云和朱华也已经等在那儿。
彭善压低声音说道：“走，我们去陈长官那边。”
四人没多话，默契地穿过人群，在前排陈司令和罗英旁边的空位依次坐下。
陈司令朝他们微微点头示意，罗英则侧过身，微笑着低声问林晏：“林师长，百姓撤得怎么样了？”
林晏回道：“大概十六万左右。”
罗英眼中闪过一丝思忖，没再继续问下去。
就在这时，光头带着几名高级官员，一脸严肃地走进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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