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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方清雪被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怔,随即黯淡的眸子里猛地迸发出一丝惊人的亮光,她攥紧了小拳头,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我的梦想,就是救回我爹,替他申冤,还他清白!”
除此之外,她还想找到她那失散已久的妹妹!
方家被抄那天,混乱之中,父亲将唯一可能得到赦免的名额硬塞给了她。
而年纪更小的妹妹则是趁乱偷偷跑出了家门,自此音讯全无,生死不知。
想来,妹妹的日子定然也过得极其艰难....
每每思及此,她的心就如同被针扎般刺痛。
“好!”
“岳父大人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来想办法。”
林澈拍着胸脯,语气笃定得仿佛在说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既然入赘了你方家,做了方家的女婿,往后我便是方家的人了。”
“方家的事,自然就是我林澈的事。”
方清雪闻言,不由得有些吃惊。
入赘为婿,在这世道,对于男子而言乃是奇耻大辱,避之不及。
可她却感觉,林澈做了这方家的赘婿,非但没有半分不情愿,言语间反倒隐隐透着些……开心?
“你……你离开林家,真就一点也不后悔吗?”
她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月光勾勒出林澈侧脸的轮廓,他嘴角扬起一个洒脱的弧度,微笑道:
“后悔?”
“不仅毫不后悔,反而觉得,能与方小姐你这般人物喜结连理,乃是林澈的幸事,心中甚是欢喜。”
对他而言,离开那个规矩森严、压抑本性的林家,如同困鸟出笼,猛虎归山,从此天高地阔,任他遨游驰骋,何其快哉!
这小小的方家老宅,虽是破败,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自由。
方清雪听得脸色微微一热,幸好黑暗中看不真切。
她连忙岔开话题,反问道:
“那你呢?”
“你方才问我的梦想,你自己……又有什么梦想?”
“我啊?”
林澈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仿佛有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起来:
“自然是有的!而且,很大!”
“在北蛮时候,我的梦想就是回到京城...”
“帮林家变的更加强大,实现家人的抱负理想...”
“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的家人只有你!”
“你的梦想与我捆绑在一起,你开心,我便快乐...”
“至于我本人则是要权倾朝野,脚踏八荒六合...”
房屋另一头传来一阵细微的鼾声。
忙碌一天的方清雪不知不觉已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
暮色尚未褪尽,京城还笼罩在一片青灰色的静谧中,方家那间略显破败的灶房里,已然亮起了昏黄的灯火。
林澈,此刻正挽着袖子,在灶台前忙活得热火朝天。
他身前摆着几个大木盆,里面盛满了金灿灿的玉米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谷物特有的清香。
只见他先将玉米碎上甑蒸煮,待到火候足够,便倒入大缸,撒上酒曲,搅拌均匀,那动作谈不上多么娴熟,却透着一股子罕见的认真。
随后,他取来方清雪一条半新的轻纱裙子,仔细地蒙在缸口,权当是滤布了。
“嘿,这轻纱透气,正合用。”
方清雪被灶房的动静扰醒,揉着惺忪睡眼循声而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般景象。
林澈正小心翼翼地将滤出的清澈酒液导入一个半旧的酒坛中,那酒液澄澈中带着些许微黄,竟有几分琥珀的质感。
“醒啦?”
林澈抬头,额角还挂着几颗汗珠,笑容却明亮得驱散了灶房的昏暗:
“快来品品,新鲜的苞米酒,头一遭出酒,最是香醇不过!”
“只是经过过滤提纯度数有些高,不可多喝....”
方清雪看着那坛中与她认知中浑浊米酒截然不同的清亮液体,那双惯常带着几分清冷忧郁的眸子,此刻瞪得溜圆,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这就是你用那些苞米捣鼓出来的酒?”
她凑近了些,一股清甜中带着微醺的奇异香气钻入鼻尖,与她以往闻过的任何酒味都不同:
“这怎么可能?”
“昨日闻着虽然香,可却是浑浊无比...”
“今日怎变得这般清澈?”
她接过林澈递来的一个小竹杯,犹豫着轻抿了一口。
酒液入口,并非想象中的辛辣霸道,反而是一股温润的甘甜先行化开。
紧接着,一丝属于粮食酒的淳厚力道才缓缓升腾,熨贴着喉咙与肠胃。
“味道虽不算浓烈,但这般清甜醇和,倒是从未尝过。”
方清雪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味蕾被这新奇的口感所取悦。
林澈见状,颇为得意,却又故作惋惜地咂咂嘴:
“可惜了,家中别说像样的酒器,连点像样的下酒菜都无。”
“若是能寻些山野嫩笋,或是片些薄薄的酱肉,下酒,那才叫一个惬意逍遥呢!”
方清雪听得微微神往,仿佛那美酒佐以佳肴的滋味已在舌尖盘旋。
“不过无妨。”
林澈拍了拍那几坛酒,信心满满:
“等我出去卖了这酒,莫说酱肉嫩笋,便是龙肝凤髓,咱也买来尝尝鲜!”
闻听此言,方清雪才从微醺的遐思中惊醒,恍然道:
“这酒……味道是独特,可终究是苞米所酿,一斤本钱不过十来文钱,即便有人愿意买,又能卖出几个铜板?”
“咱们欠的可是万钱的巨债,指望它,岂不是杯水车薪?”
“还有昨日的事情,你忘了!”
“还有人敢买吗?”
她不得不承认,林澈弄出的这苞米酒确有独到之处,若在太平年月,或许能成为一门不错的营生。
可眼下,他们是被家族半遗弃在此,债主环伺,这区区苞米酒,如何能解燃眉之急?
一连串的疑问甩向林澈,林澈笑而不语。
“我的方小姐,这货物的价值,何时只由本钱决定了?”
“它能卖多少钱,端看卖它的人怎么说,卖给谁。”
“今日,便让你瞧瞧为夫的本事。”
方清雪仍是摇头,她不想与林澈争辩,心底却认定他太过乐观。
苞米终究是贱物,酿出的酒再好,还能卖出肉价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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