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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中州山林的枝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点。易风猛地从地上坐起,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可这声音出口,却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而非记忆中沉稳的嗓音。他低头一看,瞬间愣住了:身上的青灰道袍宽大得晃荡,罩着一副瘦弱的孩童身躯,胳膊细得像麻杆,手也变成了小小的模样,连掌心的纹路都透着稚嫩。“我……怎么变矮了?”易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及的是光滑的孩童肌肤,没有半分成年后的棱角。他掐了掐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不是幻觉,他真的变回了 12岁的模样!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片段式的画面:白衣女子苏婉清垂眸时的温柔,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离别时她含泪的琥珀色眼眸,像盛着碎月;还有更遥远、更模糊的场景——似乎有千万修士在他脚下跪拜,喊着什么“大帝”;指尖曾缠绕过金色的雷电,一挥便劈开过连绵的山脉;耳边好像还残留着厮杀声,血腥味与仙力碰撞的灼热感隐约可辨。可这些记忆像蒙了一层雾,他记不清自己为何被跪拜,记不清劈山的缘由,只模糊觉得,自己曾站在很高的地方,见过常人无法想象的壮阔。
“至少还记得你,婉清。”易风低声呢喃,孩童的嗓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怅然,他抬手抚上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苏婉清的温度,可指尖触及的只有染血的道袍。后背传来一阵刺痛,他伸手去摸,摸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还在慢慢渗出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皮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更让他在意的是体内的灵脉。不知为何,即便变回孩童,他依旧能清晰地“感知”到灵脉的状态——像与生俱来的本能,能“看见”丹田内泛着微弱土黄色光晕的灵脉,品级清晰地停在凡级六品。
“还好还好,”易风松了口气,稚嫩的脸上挤出一个自嘲的笑,“多谢天道爷爷手下留情,凡级六品虽说不算好,至少不是最差的——总比凡级一品强,好歹能引气入体,不至于连修炼都费劲。”
话音刚落,丹田内的灵脉光晕猛地暗淡下去,土黄色几乎褪成了灰色。易风心中一紧,再次“感知”——灵脉品级竟硬生生掉到了凡级一品!那微弱的灵气波动,比他记忆中“凡级一品”的描述还要稀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算你狠。”易风嘴角抽了抽,小小的身子垮了垮,只得苦笑。看来这灵脉不仅被封印,还带点“傲娇”,连吐槽都经不起。他摸遍宽大的道袍,只在内侧找到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装着三枚灰扑扑的最低阶疗伤丹,法宝、储物袋、功法口诀,全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无踪,只剩一身伤痛、凡级一品的灵脉,还有一副 12岁的身躯。
短暂的无奈后,易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模糊的记忆里,自己好像经历过更难的处境,这点挫折算什么?他挣扎着站起身,宽大的道袍差点让他绊倒,扶着树干一步步挪开——孩童的双腿本就没多少力气,又经了传送的颠簸,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膝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山林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妖兽的嘶吼,透着几分凶险。易风不敢走开阔地带,只能缩着小小的身子,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穿梭。粗糙的枝桠刮得他胳膊、脸颊满是血痕,宽大的道袍被勾破好几处,露出底下青紫的皮肉,活像个被遗弃的小乞丐。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一阵浓烈的腥风突然从身后袭来——不是普通野兽的气息,而是带着灵气波动的妖兽气息!易风心中一凛,凭借灵脉感知本能,瞬间判断出对方的等级:一阶中期黑鬃熊妖!对应修仙者的炼体四重,比他这个炼体一重的 12岁孩童,足足高了三个小阶段,相当于凡级灵脉修士中的“小高手”。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头身形比普通黑熊大两倍的妖兽正盯着他——浑身覆盖着油亮的黑色鬃毛,鬃毛间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双眼泛着猩红的光芒,嘴角流着粘稠的涎水,锋利的爪子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颤抖。这是“黑鬃熊妖”,以防御力强、攻击力猛著称,一阶中期的实力,对付他这个炼体初期的孩童,简直是碾杀。
“该死!怎么是这东西!”易风心中暗骂,转身就跑。孩童的腿短,跑得本就不快,还没跑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黑鬃熊妖的怒吼,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腥风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熏晕过去。
他拼尽全力奔跑,后背的伤口被灌木枝刮到,瞬间撕裂,鲜血浸透了宽大的道袍,顺着衣角滴落在地面,留下清晰的血迹。小小的身子在灌木丛中穿梭,好几次差点被绊倒,心脏跳得像要炸开——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有过挥手驱散妖兽的画面,可现在,他连一头一阶中期的熊妖都躲得如此狼狈。他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以前到底是有多厉害?怎么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了?要是那些模糊记忆里的“手下”看到现在的我,怕是要笑掉大牙。
“砰!”黑鬃熊妖的爪子重重拍在他身后的树干上,碗口粗的树干瞬间断裂,木屑飞溅,砸得易风后背生疼。他踉跄着往前扑出,重重摔在地上,稚嫩的脸颊擦过粗糙的地面,磨掉一层皮,火辣辣地疼。
还没等他爬起来,黑鬃熊妖已经追了上来,巨大的熊掌朝着他的后背拍去。易风下意识地翻滚,熊掌擦着他的腰侧掠过,拍在地上砸出一个浅坑,泥土溅了他满脸。他趁机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可小小的双腿早已发软,每一步都踉跄不稳,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几乎要吐出血来。
黑鬃熊妖显然被激怒了,怒吼着加快速度,猛地扑了上来,庞大的身躯将易风撞倒在地。易风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像是被巨石碾压,眼前瞬间发黑,鲜血从嘴角溢出。黑鬃熊妖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的脖颈咬去,浓烈的腥气几乎要将他窒息。
“婉清……我还没找到你……”易风心中不甘,小小的手下意识地抵挡,可手臂刚碰到熊妖的皮毛,就被对方一挥爪拍开,手腕传来一阵骨裂般的疼痛,显然是骨折了。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有过被更强敌人围攻的场景,那时他好像没这么狼狈,可现在,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草药的清香,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哼着小调。易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喊:“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
孩童的嗓音本就清亮,此刻带着求生的急切,喊得格外响亮,在山林中回荡。他一边喊,一边往前爬,心里还不忘给自己点赞:不错不错,关键时刻反应够快,心态也够稳,还知道把求救口号喊得通天响。换做别人,遇到这种“从不知道多厉害的身份变孩童被熊追”的糗事,怕是早就慌了神,哪像我,能屈能伸。
很快,他便看到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上搭建着一间简陋的竹庐,竹庐前晾晒着各种草药,一位身着粗布衣裙的少女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刚采来的草药,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少女听到呼救声,抬起头来,看到浑身是伤、被黑鬃熊妖紧追不舍的小易风,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却没有立刻逃跑。她迅速从腰间摸出一个竹哨,放在嘴边用力吹响,尖锐的哨声在山林中回荡。
“砰!”就在黑鬃熊妖即将再次扑到易风身上时,一道身影突然从竹庐后窜出,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柴刀,朝着黑鬃熊妖的脑袋劈去。黑鬃熊妖猝不及防,被柴刀砍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踉跄了一下,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
易风趁机滚到少女脚边,彻底没了力气。他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后背的伤口、骨折的手腕、脸上的擦伤都在疼,浑身像是散了架般,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有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婉清”的名字,还有那些模糊的、关于“高处”的记忆碎片,支撑着他没有昏过去。
“孽畜!竟敢来我药庐撒野!”那道身影是位年过花甲的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手中的柴刀挥舞得虎虎生风,身上透着炼体五重的气息——比一阶中期的黑鬃熊妖还强上一筹。他怒喝一声,柴刀再次挥出,每一刀都朝着黑鬃熊妖的弱点砍去。
黑鬃熊妖虽然凶猛,却不是老者的对手,很快便被砍中了好几刀,身上的伤口不断渗出黑色的血液,动作越来越迟缓。最终,老者抓住一个破绽,柴刀狠狠劈在黑鬃熊妖的脖颈上,黑鬃熊妖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没了气息。
老者收起柴刀,转过身来,看着趴在地上的小易风,眉头皱得紧紧的:“你这孩子,怎么会被一阶中期的黑鬃熊妖追杀?这妖兽在附近山林里也算凶名不小,炼体中期修士都要绕着走,看你伤成这样,若是再晚一步,可就危险了。”
易风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撑起小小的身子,对着老者拱了拱手,稚嫩的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晚辈……易风,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晚辈……遭仇家追杀,被迫流落至此,没想到……遇到这妖兽,还望前辈恕罪。”他没提苏婉清,也没说那些模糊的“过往记忆”——一个 12岁的孩子说自己曾站在高处被人跪拜,怕不是要被当成疯子。
老者打量了易风一番,看着他宽大的道袍、满身的伤痕,还有那双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眼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没有追问,只是摆了摆手:“罢了,看你这孩子可怜,想来也是受了不少苦。阿珠,去给这孩子取些疗伤药来,再端碗水。”
“好的,爷爷。”少女应了一声,转身跑进竹庐,很快便取来一个陶罐和一碗清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水递到易风嘴边:“小弟弟,你先喝点水,缓一缓。这是我爷爷炼制的草药膏,敷在伤口上能止痛。”
易风借着少女的手,喝了几口清水,喉咙的灼痛感才缓解了一些。他看着少女清秀的脸庞,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心中不禁想起苏婉清——那个如月光般温柔的女子,不知此刻是否安好。他下意识地“感知”了一下少女的灵脉——泛着淡绿色的光晕,品级清晰地停在黄级九品,是木灵脉,难怪擅长草药。
“多谢……阿珠姐姐。”易风低声道,目光落在自己丹田处,那凡级一品的灵脉还在泛着微弱的光晕。他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又在心里自嘲:没事没事,凡级一品就凡级一品,12岁就 12岁,模糊记忆里自己好像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大不了再爬一次!总有一天,我能恢复实力,回到婉清身边,也能查清那些记忆碎片的真相。
老者看着易风的状态,又探了探他的脉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竟是凡级一品灵脉?虽说品级低了些,但能在炼体一重的境界,从一阶中期的黑鬃熊妖手下活下来,这孩子倒也算有些毅力。”
易风心中暗笑——老者哪里知道,他不仅有毅力,还有那些模糊记忆里带来的“本能反应”和灵脉感知的本事,不然早就成了熊口亡魂。他对着老者拱了拱手,小小的声音带着几分乖巧:“前辈过奖了,晚辈只是运气好,还会喊救命。”
老者被他逗得笑了笑,摆了摆手:“我叫木老,这是我的孙女阿珠。我们祖孙俩在此隐居,以采药为生。你若是不嫌弃,便在这竹庐暂住几日,等伤势好转了,再想后续的打算。”
“多谢木老前辈……收留。”易风心中一暖,对着木老再次拱手道谢。在这陌生的中州,能遇到这样的好心人,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知道,这竹庐的日子,是他目前唯一的依靠,也是他以 12岁之身、凡级一品灵脉,重新修炼、寻找苏婉清、探寻记忆真相的起点。
夕阳西下,将竹庐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易风靠在竹庐的门板上,小小的身子裹着宽大的道袍,看着木老和阿珠忙碌的身影,心中暗暗发誓:婉清,等着我;那些模糊的过往,我也一定会查清。就算我变回 12岁,就算灵脉只剩凡级一品,我也会一步步爬回去,找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此刻,丹田内那凡级一品的灵脉,似乎感受到他的决心,微微跳动了一下,泛着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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