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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书仪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手术室里很冷,手术床上很凉......”
“别说了……”
顾淮野猛地握住她单薄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求你……别再说下去了。”
顾淮野只觉得胸腔里那颗心脏正被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之前关于她的报告中,流产只是一行冰冷的文字。
他以为自己能理解她失去孩子的痛。
可直到此刻亲耳听她说,才惊觉自己所谓的“理解”多么可笑。
比失去孩子更痛的,是让她独自承受这一切的人——
是他!
时书仪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顾淮野,这只是我的经历罢了。你连听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吗?”
顾淮野松开她的肩膀。
“我躺在手术台上,盯着苍白的天花板。医生和护士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麻醉师推药的时候,我在想,等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可是我舍不得……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是我第一次当妈妈,也是我第一次和最爱的人有个孩子。”
顾淮野怔在原地,声音沙哑:
“最爱的人……”
“醒来时已经在病房了。”她轻轻按住小腹,“我摸着肚子,明明该崩溃大哭,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窗外,看了一天又一天。”
她转过身,月光照进她清澈的眼底:
“那时我发誓,再也不会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了。”
“我要找一个心里只有我的人,没有刻骨铭心的初恋,没有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更没有……割舍不下的'妹妹'。”
最后那句话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所以,顾淮野,你能不能……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她抬起湿润的眼眸,漂亮的狐狸眼中盛满了破碎的光,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顾淮野深深凝视着她,喉结艰难地滚动,最终却只是无力地摇头。
“我做不到……”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
“我特么真的……做不到。”
她说他是她最爱的人。
在冰冷残酷的顾家长大,他从未体会过亲情。
于是他把所有的渴望都倾注在顾知夏身上——
既想把她当作妹妹来疼爱,又奢望从她那里得到爱情。
他无法否认,自己确实曾对顾知夏投入过极深的感情。
最初是兄长对妹妹的保护欲,后来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沉浮中,她把当作唯一的光,误以为那就是爱情。
直到遇见时书仪,他才真正懂得什么是心动,终于将对顾知夏的感情拨回正轨。
可顾知夏从未爱过他。
只有时书仪,给过他真真切切、两情相悦的三年。
看着时书仪依旧冷漠的神情,顾淮野几乎是在哀求:
“书仪,我现在心里只有你,回到我身边!”
“求你......”
这世上从来没有人真心爱过他。
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既让他深爱、也深爱他的女孩,他怎么能把她弄丢呢?
时书仪沉默地转过身,决绝地步入夜色。
顾淮野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在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像是要将她的轮廓刻进骨血里。
而背对着他的时书仪,抬手擦掉眼泪,在昏暗的光线里勾起唇角。
顾淮野,一切都是假的,但吃定你——是真的。
人心本就善变。
三年前的顾淮野,何尝不是把整颗心都捧给顾知夏?
只是那个蠢女人不懂经营,才让她趁虚而入。
时书仪可不会像顾知夏那样。
如今这只骄傲的鹰几乎已被驯服,她怎么可能让到手的猎物飞走?
驯服男人,就是要打一鞭子,再给颗糖。
当顾淮野被愧疚淹没,她的确可以为所欲为,让他当众难堪,他也会收敛所有倨傲,包容她、顺从她。
但再深的愧疚也经不起无止境的消耗。
一次、两次、三次……终会耗尽。
顾知夏不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今晚这场戏,看似是要将他推远,实则是要将那三年的温情化作最甜的毒药,让他更加无法自拔。
他注定要像扑火的飞蛾,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会义无反顾地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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