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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之上,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寂静。方孝孺脸色煞白,嘴唇哆嗦。
他指着张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一条离水的鱼。
很明显,张飙那番离经叛道的‘《抡语》释义’,让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毕生钻研的‘圣贤道理’,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周围的文武百官,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有人瞠目结舌,有人忍俊不禁又强自压抑。
有人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更有人对着张飙怒目而视,却又不知该如何驳斥这纯粹的胡搅蛮缠。
【这狂徒,临死前竟用这种方式,把庄严的刑场变成了一个荒诞的戏台?】
【这简直闻所未闻……】
观刑台上的朱高燧,已经笑得瘫软在地。
朱高煦也是满脸通红,肩膀耸动,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朱高炽虽然依旧镇定,但胖胖的身体,还是有些轻微颤抖。
朱允熥姐弟三人则是满脸的茫然与震撼。
张飙这番举动,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
至于四周观刑的公侯勋贵,同样在心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恼怒、荒谬、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以及……更深沉的忌惮。
张飙此举,看似疯癫胡闹,实则是对现有秩序和思想根基的又一次猛烈撞击。
比他喊出‘罢黜儒学’,还要发人深省。
因为‘罢黜儒学’只是概念上的反对,甚至是一次大胆的试探。
而对《论语》的‘新释义’,则是一次真刀真枪的白热化‘战争’。
是的,从这一刻开始,人们就会去想,去质疑,自己学的儒学,真的是孔圣人的本意吗?
可别小瞧这点质疑。
你或许会提《公羊儒》,但《公羊儒》被端上桌面,经历了太多、太久的时间和成本了。
是到汉武帝时期,才成为儒学主流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公羊儒》最后变成了现在的《腐儒》,这里面绝对少不了‘有心人’的刻意引导。
而张飙再次把《公羊儒》的思想弄出来,无疑是在死水中扔了一块石头。
倒不是说,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公羊儒》,而是知道的人,没有那个影响力去改变。
毕竟现在的正统,就是《腐儒》。
但张飙恰恰利用了这一点,在这个万众期待他赴死的日子,向《腐儒》正式宣战了。
其影响力,比任何人,任何组织都大。
【哎,这小子,到死都不安分!】
常升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朱允熥能被张飙改变了。
这家伙有种说不出来的‘魔力’。
仿佛只要跟他沾上关系的人,都会着了他的‘魔’。
而张飙此刻却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洒脱的拍了拍手,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将目光投向脸色铁青的蒋瓛和刘三吾身上,脸上又挂起了那副让人牙痒痒的惫懒笑容:
“蒋指挥使,刘大学士,既然皇上之前已经下旨了,你们也不想抗旨不遵吧?”
蒋瓛:“……”
刘三吾:“……”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不语。
却听张飙又自顾自地道:
“首先呢,那套七彩琉璃酒具得给我带上,老朱赏的,不能浪费了,黄泉路上还能喝两杯。”
“再来几坛好酒,要烈的!最好是烧刀子,够劲!”
“猪头肉!必须得有!多放蒜泥!这可是我的最爱,断头饭没吃上,陪葬得补上!”
“还有啊,蒋指挥使……”
他忽然点名,目光戏谑地扫向一旁脸色发黑的蒋瓛:
“你那身飞鱼服不错,借我穿穿?让我到了下面也威风威风?到时候你下来,我再还你……”
“噗——!”
这下连一些绷着脸的武将都忍不住笑喷了。
这厮连锦衣卫指挥使都敢调侃!
蒋瓛的脸瞬间黑如锅底,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这混蛋的嘴缝上。
张飙无视了蒋瓛杀人的目光,继续他的‘临终采购清单’:
“笔墨纸砚也得备一套,万一下面也有贪官污吏,我还能接着写状子,接着审!”
“哦对了,最重要的!”
他一拍脑门,仿佛才想起来:
“得给我烧几个纸人,就照着傅友文、茹瑺那几个老家伙的样子扎!”
“到了下面,我还得接着折腾他们!让他们知道,得罪了张御史,上天入地都没好果子吃!”
他每说一样,人群中的骚动就大一分,哭笑不得的情绪在蔓延。
这哪里是赴死?
这分明是准备去阴曹地府继续当他的‘疯御史’,接着掀桌子!
刘三吾听着张飙这越来越离谱的‘临终采购清单’,看着他这副将死亡视为一场盛大闹剧的姿态,胸中的怒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交织在一起。
他猛地一拍桌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道:
“够了张飙!你当真要惹怒皇上,将你凌迟处死吗?!”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暂时压下了刑场的喧嚣。
张飙仿佛真的被吓到了一样,缩了缩脖子,但随即又撇撇嘴,小声嘀咕道:
“着什么急嘛……这不还没到时辰吗?”
说完,又扫视了一眼那些脸色各异的文武大臣和勋贵公侯们,脸上露出了那种蒋瓛无比熟悉的、如同狐狸看到肥鸡般的’和善‘笑容。
“既然刘大学士不让我念‘陪葬品’,那咱们就现捐吧!”
现捐?
什么意思?!
全场表情一懵。
唯独蒋瓛眼皮一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诸位大人!国公爷!侯爷们!”
张飙的声音热情洋溢,仿佛在主持一场慈善晚宴:
“你看我这光着身子下去也不像话,要不……大家伙儿凑凑份子?给我随个葬?”
“也算是结个善缘,免得我下去闲着没事,跟阎王爷唠嗑的时候,不小心把哪位大人的‘丰功伟绩’当故事讲了……”
轰!
此话一出,全场轰动!
他们终于明白,什么是现捐了!
这疯子简直比穷凶极恶的土匪还丧心病狂!
临死还打劫他们!
不少官员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你放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侍郎气得浑身哆嗦。
“放肆?”
张飙眨眨眼,一脸无辜:
“刘侍郎,您别急啊!我记得……洪武十八年,您老家那块儿修河堤,好像多报了三千两银子?”
“这事儿工部旧档里记没记错啊?要不我下去帮您问问当时经手的工部老书办?他好像去年刚没……”
“你……你胡说!”
刘侍郎脸色煞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还有那位李都督!”
张飙目光又转向一位勋贵:
“您家三公子前年在秦淮河画舫上一掷千金,好像动的是您麾下卫所的粮饷吧?啧啧,那姑娘叫什么来着……小红玉?小翠花?”
那位李都督的脸瞬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半步。
“我捐!我捐!”
一个胆小的文官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就往前扔:
“张……张大人!您走好!这……这是我祖传的!”
有了带头的,那些屁股底下不干净、生怕被张飙临死前再爆出点什么的官员勋贵们,顿时慌了神。
“我这儿有块上好的端砚!”
“我这有串东海明珠!”
“我这有柄镶宝石的匕首!”
一时间,各种玉佩、扳指、扇坠、小金锭,甚至随身携带的手把件,如同雨点般从观刑台扔向刑场中央,落在张飙脚边。
场面一度混乱得像是在搞赈灾义卖。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曹国公李景隆和武定侯郭英。
这两位可是被张飙在诏狱里‘审计’出心理阴影的。
只见李景隆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解下自己的玉带、荷包,甚至想把镶金的腰带扣也拽下来,嘴里还念叨着:
“飙哥!飙哥您走好!这点心意您收着!下去想喝酒喝酒,想听曲儿听曲儿!”
看得他旁边的勋贵直捂脸。
郭英更是实在。
他大概觉得寻常物件不够分量,竟然一把扯下自己战袍上代表功勋的、皇帝亲赐的猛虎补子,双手颤抖着就要往前递:
“张……张御史!这个……这个够威风!”
“您带着,下面没人敢欺负您!”
要不是旁边人死死拉住,他怕是能把铠甲脱了。
张飙看着脚下迅速堆积起来的‘陪葬品’,乐得合不拢嘴,还时不时拿起一件品评两句:
“哟,刘尚书这玉佩水头不错,就是雕工差了点意思,洪武初年的手艺吧?不如内廷造办处的。”
“啧啧,王侍郎这金锭……底下这戳儿好像是私铸的啊?这可不兴带下去,阎王爷那儿不收黑钱。”
“李兄这玉带……嗯,还行,就是被你戴得有点变形了。”
被他点评到的官员,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三吾更是气得胡子翘起老高。
蒋瓛按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眼神不断瞟向日晷,就等时辰一到,把这个气死人的混账剁了。
可偏偏这时候,行刑的时间还没到。
他们又不能违抗老朱的旨意。
因此,场面一度陷入煎熬。
……
而另一边。
华盖殿内,比往日更加寂静。
甚至静得有些可怕。
朱元璋端坐在巨大的御案之后,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疏似乎与往常无异。
他手握朱笔,一笔一划地批阅着,姿态沉稳,仿佛外界那山呼海啸般的喧嚣与他毫无干系。
然而,若有人细看,便能发现那朱笔的笔尖,在触及纸张时,有着极其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批阅的速度,也比平日慢了许多,目光时不时地,便会飘向殿外那方被宫墙切割的天空。
“云明。”
老朱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殿内的死寂,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
“奴婢在。”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侧的云明立刻躬身。
“现在……什么时辰了?”
老朱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落在奏疏上,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云明的心猛地一紧,小心翼翼地回答:
“回皇爷,刚……刚过午时一刻。”
“嗯。”
老朱应了一声,不再说话,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奏疏。
殿内重归死寂。
只有朱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老朱那比平时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刻,或许是漫长的一个时辰。
老朱再次停下笔。
这一次,他没有看奏疏,而是抬起头,目光有些空茫地望着殿顶繁复的雕花,手指无意识地、极其用力地捻着一份奏疏的边角,将那上好的宣纸捻得起了毛。
“云明。”
他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奴婢在。”
云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什么时辰了?”
同样的问题,但语气似乎更沉了一些。
云明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颤声回道:
“皇爷……快……快午时二刻了……”
快午时二刻了!
那午时三刻,是他亲自定下的、处决张飙的时辰!
云明看着老朱那强自镇定却难掩焦躁的身影,想起张飙那些看似疯狂却直指要害的言论,想到老朱对张飙又爱又恨的态度,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和豁出去的决绝:
“皇爷!皇爷!奴婢……奴婢万死!求您开恩啊!”
“那张飙……他虽然狂悖,但其才……其心……或许罪不至死啊!”
“要不……要不流放三千里?让他去边关效力?皇爷!”
“混账东西——!”
朱元璋猛地转过头,眼中的怒火如同实质的雷霆,瞬间炸开。
他抓起御案上的镇纸,狠狠砸在云明身前的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玉石碎片四溅。
“你敢干涉朝政?!你想死是不是?!”
老朱的声音如同受伤的猛兽在咆哮,整个大殿都在他的怒意下震颤。
云明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连连磕头:
“奴婢不敢!奴婢该死!皇爷恕罪!皇爷恕罪啊!”
然而,预想中更严厉的惩罚并未降临。
老朱死死盯着磕头如捣蒜的云明,胸膛剧烈起伏,那滔天的怒火却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难以尽数宣泄。
半晌,他像是耗尽了力气,颓然地靠回龙椅,那咆哮变成了低沉而压抑的、带着浓浓疲惫和矛盾的自语: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张飙这个疯子……咱懂他……”
“他所做的一切,讨薪、审计、骂咱、甚至抛出太子旧事……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求死!”
“只有他死了,他做的这些事,他说过的这些话,才有意义!才会像钉子一样,钉在咱的心里,钉在这大明的史册上!让后人去琢磨,去警醒!”
“他是在用他的命……给咱,给这大明江山……下一剂猛药啊!”
说到这里,老朱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再次上涌,这次是针对张飙的不信任:
“可是他不信咱!”
“他觉得咱做不到!他觉得咱只会杀人,不会治病!”
“他说咱只达成了五成效果!放他娘的屁!他还要咱怎样?!难道真要逼咱把樉儿、棡儿他们都砍了吗?!”
“他是要咱当一个孤家寡人,一个真正的暴君吗?!”
“岂有此理!混账东西!疯子!”
他如同困兽般在御案后来回走了几步,骂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充满了被看穿、被质疑的愤怒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最终,所有的激动都化为了更深的疲惫。
他踉跄着坐回龙椅,目光落在了御案角落那个静静躺着的、来自朱允熥的铁盒。
他的思绪飘远了。
他想起了张飙在奉天殿广场声嘶力竭喊出的三大隐患。
【官俸逼贪……】
【藩王坐大……】
【储君空悬……】
他想起了张飙给他算的那笔触目惊心的账。
【洪武二十五年,大明二代宗亲,七十二人……】
【洪武四十五年,有一千八百人……】
【洪武一百六十五年,有五百六十万人……】
他想起了张飙看似疯狂提出的建议。
【废黜藩王俸禄制……】
这些话语,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杀?还是不杀?
不杀,流放?
那张飙所做的一切,其象征意义和冲击力将大打折扣。
他的死,本身就是这剂‘猛药’最重要的一味药引。
而且,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他的存在就是对皇权稳定的一种挑衅。
可是杀了他……
就等于亲手掐灭了这盏或许能照亮未来荆棘之路的疯灯。
就等于向天下承认,自己无力,或者说不敢,去真正触碰那些深层次的积弊。
就等于让张飙那句‘五成效果’成为对他朱元璋统治的最终判词。
老朱的内心在剧烈地挣扎。
那双握惯了生杀予夺的手,此刻竟有些微微颤抖。
帝王的冷酷、父亲的顾虑、对江山未来的忧惧、以及对那个独特灵魂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种种情绪如同乱麻般交织。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殿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西市刑场上那个即将引颈就戮的身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良久良久。
朱元璋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波澜,终于彻底平息,化为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封般的决绝。
他缓缓闭上眼,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冰冷、疲惫,却不容置疑的字:
“杀!”
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定,为了帝王的威严,也为了成全张飙自己选择的,那份以死亡铸就的‘意义’。
尽管这‘意义’,如同烧红的烙铁,将在他朱元璋的心头,烙下一个永难磨灭的印记。
他靠在龙椅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就在这时,守在门外的老太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脸色煞白,表情古怪,像是想哭又想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变了调:
“皇……皇爷!刑场……刑场那边……”
“说!”
老朱猛地睁开眼,精光爆射:
“那混账东西,是不是又说了什么狂悖之言?还是……不想死了?”
如果张飙不想死了,甚至开口求饶,他真想赦免了他。
然而,老太监接下来的话,直接刷新了他对张飙的认知。
只见老太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将锦衣卫上报的,关于刑场上发生的一切,结结巴巴地复述了一遍。
从张飙调侃哭泣的沈浪等人,到方孝孺站出来斥责,再到张飙那套惊世骇俗的‘《抡语》释义’,以及最后又把话题绕回‘陪葬品’的荒诞要求……
随着老太监的叙述,老朱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冷酷期待,逐渐变成了惊愕,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彻底化为了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愚弄的荒谬感。
“他当真在刑场上……跟方孝孺辩《论语》?!”
老朱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还……还编排出什么‘三十个人才配站起来打’的混账话?!”
“千真万确啊皇爷!”
老太监都快哭出来了:
“方先生被他气得……气得当时就说不出话了!脸都白了!好多大臣……都没忍住笑……”
“混账!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老朱猛地一拍御案,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
他想象过无数种张飙的死法,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
这哪里是什么慷慨悲歌的殉道现场?这分明是市井无赖在菜市口撒泼打滚!
是把他精心安排的、充满政治意味的公开处刑,变成了一场全城围观的荒诞闹剧!
“他还要陪葬品?!还要咱给他烧猪头肉、琉璃盏?!”
老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殿外的手都在哆嗦:
“他以为他是谁?!他是去阴曹地府当官吗?!啊?!”
老朱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本想借张飙的人头,震慑群臣,敲打藩王,顺便让那些清流看看什么叫‘舍生取义’。
结果呢?张飙这疯子,临死前把他的刑场当成了戏台子,把他的帝王威严当成了垫脚石,上演了一出‘气死大儒,敲诈皇帝’的滑稽戏!
现在全城百姓、满朝文武看的不是什么‘悲壮殉道’,看的是他朱元璋如何被一个死囚在刑场上戏耍!
看的是他老朱家的法场成了说书场!
“蒋瓛呢?!蒋瓛是干什么吃的?!”
老朱怒不可遏地咆哮:“就由着他在那里胡言乱语?!”
“蒋指挥使也……也拦不住啊……”
老太监吓得魂飞魄散:
“据说那张飙……他根本不怕死,说话又快,歪理一套一套的,方先生都辩不过他……”
“废物!都是废物!”
老朱气得在殿内来回踱步,如同一头被困住的暴怒雄狮。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精心准备了盛大宴席的主人,结果请来的客人却在席间跳上桌子唱起了十八摸。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威严,所有的政治意图,全被张飙这混不吝的最后一闹,搅得粉碎。
什么狗屁的‘殉道者镜子”?这分明是个哈哈镜!
照出来的全是他朱元璋的笑话!
“杀!给咱立刻杀了他!立刻!”
老朱再也忍不住,对着殿外嘶吼,声音都劈了叉:“别再让他说一个字!砍了!马上砍了——!”
他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刑场的消息了!
他只想立刻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
然而,旨意传下去需要时间。
老朱颓然坐回龙椅,喘着粗气,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算计了一辈子,掌控了一辈子,没想到临了,却被一个一心求死的疯子,用这种他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结结实实地摆了一道。
【张飙……张飙……】
【你赢了……】
【你他娘的用最混账的方式,让咱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老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耳边似乎已经听到了史官们将来会如何记载这一幕:
【洪武年间,有狂徒张飙,大闹法场,以《抡语》戏大儒,临刑犹向天子索陪葬……】
【而皇帝朱元璋,在这场闹剧中,扮演了一个无比尴尬和愤怒的角色。】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草!泥!马!】
老朱累了,心说毁灭吧,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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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要不要写个月初番外,就是那种投月票才能看的,主要写的是张飙获得穿越能力前后的故事。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看.
【另外,感谢零随心的500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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