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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璘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陈萍萍的心上。叶轻眉会高兴，还是会悲伤？
这个问题，让陈萍萍那颗已经死寂的心，再次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二十多年前，那个总是穿着一身白衣，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女子。
她会扶起路边摔倒的孩童，会因为看到一只受伤的小鸟而难过半天。
她最大的愿望，是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不公，人人都能有尊严地活着的理想国。
她，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善良。
这样的她，如果看到自己今天，为了给她报仇，竟然不惜启动那个足以毁灭整座京都的大杀器，要让百万无辜的生灵，为李治陪葬……
她，一定会很失望吧。
她，一定会，很看不起自己吧。
“我……”陈萍萍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他那张苍老的脸上，无声地滑落。
他引以为傲的复仇，他准备了二十年的最终计划，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不仅，没能伤到真正的敌人分毫，反而，差点变成了，他自己最不齿，也是小姐最痛恨的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刽子手。
“看来，你，还没蠢到，无药可救。”李璘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依旧冰冷。
“叶轻眉，看错了李治，也看错了你。”
“她以为，李治的爱，可以超越皇权。”
“她以为，你的忠诚，可以，继承她的理想。”
“结果，一个，为了皇权，变成了，弑妻的禽兽。”
“另一个，为了复仇，变成了，滥杀无辜的，疯狗。”
“你们，没有一个人，真正，理解她。”
李璘的话，像一把刀子，毫不留情地，剖开了陈萍萍和庆帝，内心深处，最不堪的，伪装。
庆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反驳。
是啊，他爱叶轻眉吗？
爱过。
甚至，现在，午夜梦回，他依然会，想起那个，耀眼得，让他自惭形秽的女人。
但是，当这份爱，和他的皇权，发生冲突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就是一个，被权力异化了的，懦夫。
“你……你到底是谁？”庆帝死死地盯着李璘，声音沙哑地问道。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不仅仅是，大唐国师那么简单。
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视天下为棋盘的帝王之气，甚至，比自己，还要，纯粹，还要，强大！
李璘，没有回答他。
而是，缓缓地，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
当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却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
庆帝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虽然，从未见过，这位大唐天帝的真容。
但，在这一刻，他，无比确定！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个，一手，建立了大唐，一手，将庆国，逼入绝境的，传奇帝王！
李璘！
“是你……”庆帝的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
“你，竟然，亲自来了……”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大唐国师，会如此，深不可测。
为什么，大唐，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因为，从一开始，坐在棋盘对面的，就不是，什么国师，什么将军。
而是，对方的，皇帝本人！
这场仗，从一开始，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很惊讶吗？”李璘，看着庆帝那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朕，只是，想来亲眼看看。”
“叶轻眉，用生命，浇灌出来的这片，‘试验田’，到底，长出了些，什么样的，歪瓜裂枣。”
他的目光，从庆帝，扫到陈萍萍，再扫到，旁边的范建和林若甫。
最后，落在了，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范闲身上。
“不过，还好。”
“总算，还有一个，不算太歪的。”
范闲，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他总感觉，李璘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私有物品。
“李璘！”庆帝，突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就算，你是大唐天帝，又如何！”
“这里，是庆国！是朕的皇宫！”
“你，孤身一人，闯进来，就不怕，朕，让你，有来无回吗！”
事到如今，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
那，如果能，拉着这位大唐天帝，一起陪葬。
那，也不算亏！
“禁军！护驾！给朕，杀了他！”庆帝，疯狂地吼道。
然而，他吼了半天。
御书房外，却，没有任何动静。
那些，本该，誓死护卫他的禁军，仿佛，都，消失了一样。
“别白费力气了。”李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在朕的面前，没有秘密。”
“你所谓的，禁军，所谓的，皇宫守备。”
“在朕的眼中，不过是，一群，拿着木棍的，孩童。”
“朕，甚至，不需要动手。”
“只需要，一个念头。”
李璘说着，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对着，面前，那张，由，千年沉香木打造，重达千斤的，龙案。
轻轻地，一点。
没有，任何声音。
也没有，任何，真气波动。
但是，下一秒。
那张，坚不可摧的龙案，连同上面，所有的奏折，笔墨，玉玺。
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化为了，最微小的，尘埃。
飘散在，空气中。
仿佛，它们，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死寂。
整个御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庆帝，陈萍萍，范建，林若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理解范畴的，一幕。
这，是什么力量？
言出法随？
点石成金？
不，这，比那些，传说中的神迹，还要，可怕一万倍！
这，是，对，物质规则的，绝对掌控！
这，是，神的力量！
“现在，你，还觉得，你能，让朕，有来无回吗？”李璘，看着，已经，彻底，傻掉的庆帝，淡淡地问道。
“噗通。”
庆帝，双腿一软。
再也，支撑不住，那份，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跪了下去。
他，那身为帝王的，最后一点，尊严和，骄傲。
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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