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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夜风凛冽。吹动着袁天罡那银色的长发，和他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色斗篷。
范闲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但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想开口，想问，想确认自己心中那个，几乎要让他窒息的猜测。
但他，又不敢。
他怕，一旦问出口，自己，就会被卷入一个，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宏大棋局之中。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就在范闲，天人交战的时候，袁天罡那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没有回头。
但范闲，却感觉，自己的一切心思，都已经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范闲，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了勇气。
“你……真的是，大唐天帝？”
他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让他，感到恐惧的问题。
袁天罡，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双，隐藏在银色面具下的，深邃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范闲。
一股，无形的，却又，重如山岳的威压，瞬间，笼罩了范闲。
范闲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片，囊括了，日月星辰的，无垠宇宙。
浩瀚，威严，不可直视。
“是。”
一个字，从袁天罡的口中，吐出。
平淡，却又，掷地有声。
轰！
范闲的脑子里，如同，炸开了一个响雷！
虽然，早已猜到。
但当他，亲耳听到，对方承认的时候，那种，极致的震撼，还是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刚刚，在他面前，弹指间，决定了一个国家，一个皇室生死的男人。
竟然，真的是，那个，统一了北方，建立了，一个前所未有强大帝国的，传奇帝王！
李璘！
这……这太疯狂了！
一个皇帝，竟然，亲自，跑到敌国的京城来？
而且，还化身为，所谓的“国师”？
这，完全，颠覆了范闲，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范闲，下意识地问道。
“因为，好玩。”李璘的回答，简单，而又，直接。
好玩？
范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就因为，好玩？
你就，灭了一个国家的武林，逼得一个皇帝，走上绝路，让一座百万人口的都城，陷入战火的边缘？
你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你不信？”李璘，看着范闲那，一脸“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对于朕来说，这天下，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棋盘。”
“而你们，无论是庆帝，是长公主，还是，陈萍萍，范建……”
“甚至，是你，范闲。”
“都不过是，朕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朕，想让你们生，你们，就生。”
“朕，想让你们死，你们，就必须，死。”
李璘的语气，充满了，神明般的，漠然和，霸道。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把这一切，都当成了一场，游戏。
一场，由他，主宰一切的，游戏。
范闲，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
因为，他知道，李璘说的，是事实。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这些人，所谓的权谋，所谓的算计，都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范闲，抬起头，看着他，问出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
按理说，自己，作为一颗棋子，是没有资格，知道，下棋人的身份和想法的。
但李璘，却，毫不避讳地，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颗，比较有趣的，棋子。”李璘，淡淡地说道。
“你，和这个世界的人，都不一样。”
“你的灵魂，不属于这里。”
范闲的心，再次，狂跳起来！
他，竟然，连自己是穿越者，都知道！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难道，真的是神吗？
“而且……”李璘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你母亲，叶轻眉，也曾是，朕棋盘上，一颗，最重要的，棋子。”
“只可惜，她，走错了一步。”
“她，不该，爱上李治那个，懦夫。”
“更不该，试图，用她那套，所谓的，‘人人平等’的理想，来改变，这个，由朕，亲手建立的，世界。”
李璘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大到，范闲，感觉自己的CPU，都快烧了。
叶轻眉，是他的棋子？
这个世界，是他建立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娘……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范闲，声音沙哑地问道。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她？”李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她，是一个，很天真，也很，伟大的，女人。”
“她，和你一样，也来自，另一个世界。”
“一个，没有，真气，没有，武功，但却，有着，高度发达文明的，世界。”
“她，带着那个世界的知识，和，改变这个世界的，理想，来到了这里。”
“她，建立了内库，让百姓，丰衣足食。”
“她，建立了监察院，试图，让人人，都有，说真话的权利。”
“她，甚至，妄想，要限制，皇权。”
“她想，把这个，封建的，帝制世界，变成一个，她理想中的，‘现代文明’国度。”
“你说，她，是不是，很天真？”李璘，看着范闲，反问道。
范闲，呆住了。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存在。
她，和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者。
但，她，不像自己，只想，混吃等死，享受人生。
她，是真的，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个，黑暗的，不公的，世界！
她，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
一股，无法形容的，敬佩和，骄傲，从范闲的心底，油然而生。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悲伤。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一个理想主义者，在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世界里，最终的下场，会是什么。
“所以，她，失败了。”范闲，低声说道。
“是的，她失败了。”李璘，点了点头。
“因为，她，低估了，人性的贪婪，和，权力的，可怕。”
“她，也高估了，她最信任的那个男人，李治的，爱情和，底线。”
“当她的光芒，盖过了李治，当她的存在，威胁到了，李治的皇权时，那个，曾经，对她，海誓山盟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对她，举起了，屠刀。”
“而我……”李璘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意。
“当时，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没能，及时，救下她。”
“这是，朕这一生，为数不多的，遗憾之一。”
范闲，静静地听着。
他，终于，拼凑出了，当年，那场血案的，完整真相。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母亲的敬佩，和，对庆帝，那滔天的，恨意！
“所以，你今天，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替我娘，报仇？”范闲，看着李璘，问道。
“报仇？”李璘，闻言，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李治那种，蝼蚁，也配，让朕，亲自，为他，费这个心思？”
“朕，之所以，陪他玩了这么久。只不过，是想看看，你，这颗，叶轻眉留下的，唯一的，棋子，到底，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顺便，也算是，替叶轻眉，清理一下，门户。”
“毕竟，她，也曾是，朕的人。”
李璘的话，虽然，冷酷，无情。
但范闲，却，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他觉得，这个，喜怒无常，视万物为刍狗的，大唐天帝，对于自己的母亲，似乎，并不仅仅是，棋子那么简单。
他们之间，或许，还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李璘，转过身，再次，看向了，那座，灯火通明的，京都城。
“好戏，开场了。”
“走吧，带你，去第一排，看戏。”
说完，他，一步踏出。
身影，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范闲，只感觉，一股，柔和的，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了自己。
下一秒，他眼前的景象，一阵变幻。
当他，再次，看清周围的时候。
他，已经，站在了，庆国皇宫，那最高大的，太极殿的，屋顶之上！
在他的脚下，是，严阵以待的，数万禁军。
在他的面前，是，即将，上演的，一场，一个帝国的，最终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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