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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洲。碧海无垠,青空高远,唯见一孤洲立在海上,并不广袤,堪堪有离国数郡之大,多生红花绿藤,最中心的位置可见连片玄色楼阁。
一轮斜斜的冷月悬在此洲以东,太阴光辉莹莹照下,显出种种奇景,似有月娥奔走,抚平波涛,又见碧海陡裂,再难重圆。
那片玄色楼阁中并无一人,不见生机,唯独有无数道血色藤萝自太虚中垂落,缓缓编织,凝聚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形。
这人形沿着一条黄土长道前行,向着洲东而去,一步快过一步,转眼就到了大洲边缘,可却陡然站定,立身一处白灰海崖边缘,不再前行。
血碧色的乙木光辉交迭涌动,如花草绽放,凝聚在此人身旁,照的这人形缓缓凝实,露出一位黑衣少年的模样。
这少年肤色苍白,面带笑意,如同枯木般的双手轻轻向前伸去,动作越来越慢,近乎停滞,指尖渐渐覆盖起了一层月光。
“【委朏】道友,别来无恙。”
“棘越真人好记性,还记得我这一世。”
自云端那轮弯月之上显出一女子,坐在月牙间,长裙如雪,面目模糊,双腿之上平置了一柄银华变化的事物,似是一破镜,自中裂开,透着冷光。
“自然记得,当年在奉都,你可是闹出好大动静。”
这黑衣少年抬首,语气淡然,只幽幽道:
“你要插手木德事?”
“只是还一还人情罢了。”
月上的女子语气依然漫不经心,即便她面对的也是一位自古长存的老修,甚至是乙木魔道的大成者,但.对她来说,亦不算什么。
只要她愿意,棘越便出不了这洲。
那黑衣少年摇头一笑,竟是席地而坐,斜撑着脑袋,就和这位白月宫主在此耗了起来,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白閒玄君,既然得了【閒】字,成道必然和少阳仙门有关,也难怪这魏素华要来拦我.’
棘越目光渐沉,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更无什么同这位魏宫主一较高下的心思。
他不是对手。
至于动用金丹一级的手段,更不可能,对方的身上岂会没有对应之法?甚至如今诸位真君还保持着默契,未曾直接动手,一旦打破这平衡,就是那位天郁出手,东海应战,而他长宿则最先受到波及。
不过乙木自有妙处,真君虽离,可早已布置好了。
‘【复重圆】、【入修夜】、【结璘章】、【邀清影】和【纡月逡】。’
他静静看着对方这一世的神通具现,而将他困在这洲上不能离开的正是那一道【纡月逡】。
太阳的【十日躔】号称无可阻拦,御道直行,如日行于天轨,而【纡月逡】却是方寸无垠,长路纡谲,如月见而难及。
而太阳、太阴的神妙乃是第一等,近乎无解,即便他棘越修了再多的法术魔功,都难以应对这堪堪一道神通。
“此事非我长宿一家之愿,道友即便拦我也无用,难道能去将东海堵住?”
棘越摇头,似是对那月上女子的行为不太认可,却只听得一道幽冷的女子声音自上传下。
木德之位上的大人可谓是最为圆满的,但除去如今的甲木之主,恐怕没有愿意让元木归位的。
甚至若是换了一位真君证道,不是那位龙君得了正果,甲木一道才是最该对元木严防死守的。
“我只承诺拦住你即可,其余之事,不在我考量之中。”
月上的声音依旧淡然,似乎浑不在意这藤洲之外的状况,只关心是否拦住了这棘越。
“那便看看,这青元真人,能否走到秋海。”
棘越合眼,不再多言,唯独身旁的乙木神通在隐隐变化,层层暮色笼罩在了其身上,让他的身影渐渐模糊。
——
藏秋海道。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碧蓝海水,金铜峰峦偶尔突破海面,直凸出来,瀚水和藏金之气在此间激荡涌动,化作一条条小蛟、金人,映照在天光下,转瞬即散。
这海道长约有十多万里,乃是自槃海入外海诸域的唯一安全路径,昔年其东侧本来是一片虚空,如今有了槃海落地,倒是成了一条极为繁忙的海道。
若在往日,东海外出的唯一海口就是希海的【天命峡】,而要自此地过去.没有足够的灵物进献,便是找死。
擅入东海者,死,擅出东海者,也是死,这便是龙属的规矩。
今日这海道之上却罕见地安静下来,波光粼粼,金气飘忽,太虚之中则有一道巽风滚滚吹拂,向远处奔去。
天陀的身影显化,目光沉静,并无几分慌乱,这一条海道之上早已布置好了,诸多紫府埋伏在此,有要保他的,也有要杀他的。
他继续御风前行,暗中却早已将灵器积蓄好,时刻等着。
轰隆!
似有什么重物疾行的声音响起,远处的黑暗陡然破碎,露出了藏匿已久的巨大妖物形体。
滚滚煞气扑面涌来,妖星高悬,散发恶光,随即显出的是一张巨大无比的兽口,齿如石林,口似血海,深不见底。
‘孤殃.’
天陀自然认出是哪位妖物来了,对这手段也熟悉的很,一旦落入其口中,就难想走脱了。
一柄竹剑显出,剑身青金,柄握尊红,隐隐可见铭文刻着【乾元玄妙,请就少阳】几个古字。
【青竹】
这一柄古代灵剑在他手中骤然散出不可思议的威势,不论是元木,还是胜金,都在他的统御之下得到了完美相融。
胜金乃是天满之金,元木又是司青之木,此时相会,便见天中满是流散变化的青金光彩,每一道都带着腾腾阳气,消除煞光。
天陀不欲同这孤殃多作纠缠,越是在此处拖,越有可能引来杀机,当下便驾起巽风,化作一线青光遁走。
后方那孤殃还欲再追,可忽有浓重至极的甲木神通自空降下,木气如龙,钻动爆发,瞬间就将这兽口击穿。
【凌云木】!
金毛巨犼咆哮奔出,踏着煞云,一对大如车轮的兽目盯向前方,鬃毛炸开,根根树立,只听其喝道:
“桓表,你楸清道统也敢插手此事!”
前方甲木之光隐动,一身着金翠法袍的男子显出,披散墨发,容貌甚丽,手中持一宝珠,五色凝练,祥眚变化,似乎糅合了忌藏蕴真化等等物性。
“在下是东苍道统修士,萧表,妖王可莫要认错了。”
孤殃闻言,稍稍一顿,兽目之中冷意渐深,只道:
“你倒是寻了好靠山。”
“彼此,彼此。”
这桓表真人微微一笑,祭出手中那枚【相沴珠】已然发动。
那金煞犼的下半法躯之上顿时生出大大小小的木痾,大片大片的金色毛发脱落,露出身下血红的肌肤。
唯金沴木,貌之不恭。
元居正位,对应五事之中的【貌】,为木得其性,而忌在偏位,对应的就是【不貌】,为木失其性,所以这一道有木沴之能。
古代修士所言的【相生】、【相克】、【相乘】、【相陵】之变化,都没有这一道【相沴】来的决绝,近乎废绝!
煞炁滚滚,变化形体,那金煞犼摇身一变,化作一手持乌黑长矛,身披银灰铁甲的男子,身上的木痾被道道煞火焚烧殆尽。
“你在找死。”
他声音冷冷,杀机毕露,本来他和这桓表之间不过相互试探,做一做样子即可,倒也不用真的打生打死,但对方却有意拿他孤殃建功,可就是越界了。
“三煞为阴!”
随着这号令降下,滚滚火煞、金煞和血煞一道生出,凝聚矛头,有一股极为狠厉的阴邪之气爆发。
“唯木沴金,言之不从。”
桓表再度催动起了手中宝珠,深深浅浅的死青光彩生发,瞬间接通了那斑驳的金煞,使那原本还在翻滚的金煞迅速震荡,如遭磨损,竟用了木克金德!
楸清道统最为厉害的就是这一枚【相沴珠】,乃是古代蕴土高修炼制的至宝,有六沴之变化,以蕴土催动最为厉害,可以尽全,毕竟所谓的【祥眚相沴】之道就是青羊道统的法门。
而桓表也不过能催动两道变化,但已经足够应付这孤殃了,眼下自有极大的底气将对方留在此间,稳稳压制,也好让那位洞青龙王看看自家本事。
‘【春端角】.就差这一道神通了!’
桓表心中一肃,再催神通,无穷无尽的青叶显化,阻障道路,遮蔽视线,使得那孤殃难以突围,被他稳稳拦在此间。
【叶障目】
孤殃目光阴冷,再持战矛,有摩光大渊自其身后生起,吞没诸光,焚风涌动,烧的那青叶渐渐枯焦。
甲木和煞炁都是显道,擅长正面斗法,此时遇上,还真不好说谁能更胜一筹。
轰隆!
远天的阵阵雷音使得这两位紫府皆都一惊,又隐隐能见到如大日般的璀璨金光升起,斩切天海。
‘王上出手了。’
孤殃心中一动,可听着那雷音心中却有些惊奇,悸动不止,甚至脖颈隐隐开始作痛,让他想起些不好的回忆。
‘是那穆幽度,他疯了,竟敢拦大王!’
可转瞬他就察觉到了不对,那雷音接连不断,丝毫未停,带着一股几近圆满的神通威压,恐怖至极。
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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