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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体的震动还在持续，裂痕在岩壁上缓缓延伸。苏砚的手掌贴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地脉的波动正与逆命刻印产生共鸣，节奏开始重新建立。他抬起手，在岩层上敲出三短一长的信号。
萧千绝立刻察觉到脚下的震动变化。他低头看了眼剑柄，又抬眼望向苏砚所在的位置。那人对他微微点头。
玄月蹲在断崖边缘，匕首横在膝前。她听见了节奏，也明白了意思。她将匕首插回腰间，双手撑地，准备跃起。
敌阵因山体异动出现短暂混乱。双钩首领怒吼着下令重整队形，但封锁线已经出现了半息的迟滞。
就是现在。
苏砚再次敲击地面，信号清晰传递——三击落地，同时突进。
萧千绝提剑冲出，剑锋划过碎石，在地上拖出一道浅痕。他的右臂猛然一抽，旧伤传来钝痛，但他没有停下。剑气直奔前方符文屏障的接缝处。
玄月从高处跃下，身形掠过乱石堆。她的幻步依旧滞涩，但她调整了落点，在第二块石头上借力翻身，直扑侧翼守卫。
苏砚没有动。他盘坐在地，手掌紧贴岩面，将刻印之力注入地下。他模拟着山体余震的频率，让能量波一圈圈扩散出去。
屏障开始震荡。
符文亮起又熄灭，像风吹过的烛火。
第三波脉冲到达时，萧千绝挥剑斩下。
剑气劈入屏障裂缝，整道光幕剧烈晃动。一声脆响后，屏障从中断裂，碎片四散飞溅。
玄月趁机掷出匕首。那把淬毒的短刃旋转着飞出，钉进一名补位者的肩窝。那人闷哼一声，倒退两步，结印的手松开了。
她随即跃入缺口，匕首反握，划过另一名守卫的喉咙。那人捂着脖子跪倒，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苏砚撑着地面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他快步走向缺口，途中抓起一块碎石，在岩壁上迅速刻画一道反引符。指尖划过石面，留下暗红色的痕迹。
萧千绝赶到他身边，呼吸沉重。他的剑尖垂地，剑身布满细小裂纹。
“还能走？”苏砚问。
“能。”萧千绝咬牙，“你说往哪。”
“穿过去，别停。”
三人迅速穿过破裂的防线。身后，双钩首领咆哮着下令追击。高处弓手拉开刻印弓，箭头凝聚出黑光。
数十支蚀骨箭离弦而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射来。
苏砚转身，手指在岩壁最后一笔落下。反引符瞬间亮起，部分箭矢被牵引偏移，撞上侧壁炸开一团团黑雾。
烟尘升腾，遮蔽了视线。
“这边！”玄月在前方喊。
萧千绝抓住苏砚手臂，拖着他跃过一道塌陷的沟壑。两人落地时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
苏砚回头，看见最后三支箭穿透烟雾射来。他抬手撑起一层薄薄护罩。箭矢撞上护盾，发出沉闷声响，护罩应声碎裂。
他滚入掩体，背部撞上石堆。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但他顾不上检查伤势。
玄月从斜坡上抛下一卷绳索。萧千绝接住，迅速固定在凸出的岩石上。他拉着苏砚攀上去，动作干脆利落。
三人汇合在峡谷出口的斜坡上。回望伏击地，烟尘仍未散去，追兵的身影模糊不清。
“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玄月说。
“那就别给他们机会。”苏砚站直身体，看向远处。
荒脊古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蜿蜒通向远方。那是通往恶魔封印地点的唯一路径。
他摸了摸怀里的布条，确认还在。掌心的刻印已经黯淡发黑，几乎看不出纹路。他知道这力量撑不了太久，但现在不是停下休息的时候。
“走。”他说。
三人沿斜坡下行，踏上古道。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沙沙声。雾气沾湿了衣角，但他们没有放慢速度。
萧千绝走在中间，左手按着右肩。刚才那一战耗尽了他的真元，手臂已经开始发抖。他把剑换到左手，继续前行。
玄月负责探路。她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小心试探。她的匕首只剩一把，刀刃上有几处崩口。她没说话，只是不断回头确认两人跟上。
苏砚断后。他时不时停下，手掌贴地感知是否有追兵靠近。每一次使用刻印之力，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一下。他只能靠咬牙忍住。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古道进入一片风化严重的岩区。两侧石柱林立，像是倒塌的巨塔残骸。
“小心埋伏。”苏砚低声提醒。
话音刚落，前方玄月猛地抬手示意停下。
她蹲下身，手指抚过地面。泥土上有新鲜的脚印，不止一人，方向是从侧面绕过来的。
苏砚走过去查看。脚印很浅，说明对方刻意减轻了体重，可能是轻功高手。他抬头看向那些石柱，每一根都有藏人的空间。
“绕过去。”他说。
三人转向右侧，贴着岩壁移动。石柱之间的缝隙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走到一半，萧千绝突然停下。
“不对。”他说，“这些石柱排列……有规律。”
苏砚皱眉，“什么意思？”
“像某种阵法节点。”萧千绝伸手触摸最近的一根石柱表面，“我家族典籍里提过类似的结构，用来引导地气。”
玄月立刻警觉，“会不会是陷阱？”
“有可能。”萧千绝盯着石柱底部，“如果有人提前在这里设下引灵阵，我们只要触发节点，就会惊动整个区域。”
苏砚沉默片刻，把手放在地上。他尝试用刻印感应地脉流向。一丝微弱的波动传回掌心，确实存在规律性的能量循环。
“不能硬闯。”他说，“得找断点。”
玄月环视四周，“哪一段是薄弱处？”
苏砚闭眼感受。心跳与地脉逐渐同步。他捕捉到一处节奏紊乱的地方，在队伍左侧第三根石柱之后。
“那里。”他睁开眼，“地面有裂痕，能量流动不稳。”
三人悄悄移动过去。玄月率先跃入缝隙，匕首横在胸前。她探头观察，确认无人埋伏。
萧千绝紧随其后。他蹲下检查裂痕，发现下面埋着一根金属丝，连着刻印符牌。
“果然是阵眼。”他说，“切断它就能破坏循环。”
他抽出短剑，准备割断金属丝。
苏砚突然伸手拦住他。
“等等。”他说，“金属丝太细，直接切断可能引发预警。”
他从怀里取出一小块铁片，这是他从废墟里捡来的边角料。他把铁片压在金属丝下方，然后用指尖轻轻拨动。
咔。
一声极轻的断裂声。
符牌上的光芒熄灭。
“好了。”苏砚收起铁片。
三人迅速穿过剩余路段，终于脱离石柱区。
前方视野开阔，古道直通山腹深处。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石门轮廓，半埋在岩层中。
那就是目的地。
苏砚停下脚步，靠在一块岩石上喘息。他的手掌已经麻木，刻印纹路近乎消失。他知道再强行使用力量，可能会彻底损伤经络。
但他必须撑到布置阵法那一刻。
“还有多远？”玄月问。
“不到十里。”苏砚回答。
萧千绝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你不行了。”
“我还能走。”苏砚直起身，“只要脚还能动。”
三人继续前进。脚步声在空旷的古道上回荡。
苏砚走在最后，一只手扶着岩壁。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他死死盯着前方两人的背影。
不能倒下。
还差一点。
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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