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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了守卫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猛然睁大，嘴唇微张，像是要喊出声。苏砚没有等他开口。
左腿猛地蹬出，脚跟撞在对方鼻梁上。那人头一仰，身体向后滑退，手中的灯摔在石壁上，火光一闪即灭。第二名守卫已经扑上来，匕首直刺面门。苏砚侧头避开，刀刃擦过耳际，在脸上划开一道细痕。
他抬手格挡，短刃横出，两兵相交发出刺耳声响。对方力道极大，震得他虎口发麻。他借着反推之力翻身滚向通道侧壁，背部紧贴冰冷石面，喘息一次。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不止两人。更多守卫正在靠近。
他低头看掌心，血还未干。刚才画的燃脉符只完成一半。现在没时间补全。他咬破指尖，将血抹在符纹末端，强行激活。
一股热流从心口炸开，顺着经络冲向四肢。肌肉绷紧，心跳加快。他抓住这瞬间的爆发力，翻身跃起，朝着通道深处爬去。
身后的守卫怒吼着追来。通道狭窄，三人并行都难，更别说挥动武器。苏砚利用这点，始终压低身形，不让对方有出手机会。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肩背因长时间蜷缩而酸胀。
前方出现一个拐角。他转过去，发现通道尽头被一张铁网封死。网眼细密，焊死在石缝中。出口不在这里。
他回头。两名守卫已逼近到五步之内。后面还有人影晃动，正陆续钻入通道。
不能再等。
他抽出短刃，对准铁网接合处插去。金属摩擦发出尖锐声响，火星四溅。铁网纹丝不动。他又换了个位置，连续捅刺。第三下时，一根焊条松动，微微晃动。
守卫已经举起武器。
苏砚收刀，双手握住那根焊条，用力向外拉扯。肌肉因燃脉符的负荷而颤抖，但他没有停下。焊条发出**，终于断裂。
他一脚踹开铁网，整个人撞了出去。
坠落。
身体穿过破口，直直向下。他本能地护住头部，背部重重砸在斜坡上，翻滚数圈才停下。地面湿滑，带着腐臭气味。他趴在地上，咳出一口浊气。
上方传来喊声：“他在下面！快下去！”
火光出现在破口边缘。守卫正准备跳下。
苏砚强撑起身。左肩传来剧痛，像是被什么划破了。他伸手一摸，掌心沾血。伤口不深，但流血不止。他撕下衣角草草缠住肩膀，抬头打量四周。
这是条排水渠，宽度勉强容一人通过。两侧石壁长满青苔，脚下是混着泥浆的污水。渠底倾斜，往某个方向缓缓流动。他记得这种结构——老城的地下排污系统通常通向城外荒地。
他选了水流方向，开始前进。
走了不到十步，听见头顶有动静。一块石板被掀开，一名守卫跳了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苏砚立刻停下，贴墙隐匿。那人举灯四顾，光晕扫过渠壁。
他屏住呼吸。
灯光照到他藏身的位置。守卫眯眼，往前走了一步。
苏砚突然出手，短刃甩出。刀刃旋转飞出，正中对方手腕。那人惨叫一声，灯脱手掉落，火焰浸入污水，熄灭。
他冲上前，夺下对方腰间另一把短刀，顺势踢中腹部。那人倒地挣扎，没能爬起。
苏砚取走对方皮袋里的火折子和一把钥匙，继续向前。他知道这一击不会太久，其他人很快会发现异常。
果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他加快速度，在污水中奔跑。渠顶越来越低，最后只能弯腰前行。空气浑浊，呼吸变得困难。他的衣服早已湿透，重量拖累步伐。
前方出现岔路。两条支渠分列左右，水流均微弱。他停下，蹲下查看地面痕迹。
左边渠底干燥，只有零星水渍。右边则有明显拖拽痕迹，泥浆被刮开，露出底下石面。有人不久前经过。
他选了右边。
刚走几步，就听见左侧传来脚步声。有人从另一条路绕了过来。他们开始分头搜查。
苏砚靠在壁边，握紧短刀。现在不能跑，也不能出声。他慢慢蹲下，将身体缩进一处凹陷的角落。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道人影出现在岔路口。那人手持长棍，棍头带钩，显然是用来探查死角的工具。他一步步走近，棍子轻点地面，试探每一寸空间。
苏砚盯着他。
对方走到三步远时，忽然停下。目光落在他脚边——一只鞋底沾了绿色苔藓，蹭在了石壁上。
那人抬头。
苏砚立刻动手。
他扑上去，左手捂住对方嘴巴，右手短刀抵住咽喉。那人挣扎，手中长棍砸向他膝盖。他忍痛不退，刀锋轻轻一划。
血涌出来。
那人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苏砚扶着他慢慢放倒在地。自己也靠着墙滑坐下去，大口喘气。膝盖被棍子砸中的地方肿了起来，走路会受影响。
但他不能停。
他检查尸体，找到一枚铜牌，上面刻着编号。这不是普通守卫，是幽冥殿外围编制的巡逻者。说明这条渠是重要通道。
他起身，继续往前。
越往深处，水流越急。渠底坡度加大，行走更加困难。他用手撑着壁面，一步步挪动。左肩的布条已被血浸透，新的血珠不断渗出。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光。
不是火光，而是某种泛着青白的亮色，像是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他加快脚步，发现出口就在不远处。
铁栅栏挡在尽头，锈迹斑斑，但依然坚固。他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上方有锁，但已经老化。
他取出之前拿到的钥匙，试了三把，最后一把卡进锁孔。转动时发出艰涩声响。
“咔。”
锁开了。
他推开铁栅，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荒坡，杂草丛生。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凉意。他站在坡顶回望，身后的出口隐藏在乱石之间，极难发现。
他低头看怀中。
玉简还在。
他用手指确认封口完好，没有破损。里面记录的星轨图和咒文残影都未丢失。这些信息必须送到指定地点。
他转向东南方。
按照地图，那里有一座废弃驿站，是临时汇合点。队友会在三天内抵达。他必须赶在敌人封锁前到达。
他迈步前行。
左腿因膝盖伤势有些跛，每走一步都牵动肩伤。血顺着袖管流下，在指尖凝聚，滴落在地。
滴。
滴。
滴。
前方山路崎岖，雾气渐起。
他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汗与血混合的液体，继续走。
风吹动他的衣角。
他伸手按住胸前的玉简，确保它不会脱落。
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声响。
远处传来鸟鸣。
他停下。
那不是鸟叫。
是哨音。
两个短，一个长。
敌人的联络信号。
他立刻蹲下，躲进岩缝。视线穿过杂草，望向声音来源。
三个黑点正从山脊移动，呈扇形展开。他们穿着灰袍，腰间挂着同样的铜牌。
搜索队已经出动。
他屏住呼吸，手按刀柄。
其中一人停下，低头查看地面。
他刚才留下的血迹，在石头上留下了一小片暗红。
那人弯腰，伸手触碰。
然后抬起头，朝这边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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