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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闩的断裂痕迹来看,事情的确有点扑朔迷离。”纪浥自语着,来到了老张的卧室,那被黑泥包浆的老旧木床,显得颇为凌乱。
但这凌乱得很没有章法,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搞得很乱,想让人以为现场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争斗一样。
再结合门闩的断裂
“有点意思,果然啊,那个橘毛远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粗犷无脑。”
纪浥俯下身,能闻到经年累月未换过的床单酸臭味。
他忍着恶臭探出手,朝着枕头下面一摸。
空的。
没有找到纸条。
纪浥眉头一皱,思绪开始止不住地踊跃起来。
而就在这时。
“爸,你来了!”
文静女生在门外发出兴奋喊声。
“刚刚我一直给你发短信打电话,可这山里的信号实在太差了。”
就在女生说话间,纪浥已经从屋内走出,来到了门口。
眼前矗立在院间的笔挺身影看着相当壮实,那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脸上甚至还有一道狭长伤疤从颧骨直到嘴角。
“昨夜的大雨似乎引发了山路泥石流,现在不管是大路还是小路,暂时都出不去了。”
男人的话语如同一颗闷雷,顿时让场上的人都内心翻涌。
众人面色各异,不知都在想着什么。
就在这空档,女生对着自己刑警父亲耳语了几句,后者则点点头,目光锁定住了纪浥:
“我叫刘招华,是一名警察,不知道小兄弟”
“他说他是侦探哩。”
女生嬉笑打断道,似乎父亲的到来让她有了不少底气。
“我叫纪浥,是一名侦探.”纪浥停顿了一下,“侦探家。”
刘招华闻言,似乎嘴角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不知道这位侦探作家,有在现场发现什么线索吗?”
纪浥摇摇头:“在专业人士面前,我还是不班门弄斧了,刘警官,您先请吧。”
他的确找到了些线索,也有了初步的推论。
但如果想证明自己的猜测,现在还暂时没有明确证据,只能等一个恰当的机会。
刘招华见状只是笑笑,径直走向屋子。
显然,他刚刚就是表面客气以及调侃一下纪浥,一个小年轻看了几本,就觉得自己是推理大师了,这令刘招华觉得很好笑。
殊不知老刑警的丰富工作经验,远不是那些纸上谈兵的推理爱好者所能企及的。
可惜,现在山路被封,在交通恢复之前,无法利用更先进的现代刑侦手段去勘察现场。
加上先后进去过两个人,也无法相对严谨地调查取证了。
但哪怕如此,刘招华还是一眼看出了问题:
“这门肯定不是从外面撞开的,从门后板的断裂角度来看,这显然是伪造的破门现场。”
说着,他又进入屋内,扫了眼客厅,又进入卧室,简单看上了两眼。
他双眼微眯,颇为认真地将床上的枕头掀开。
下方什么都没有。
很快,他重新走出屋子,直接下了定论:
“这是典型的伪造现场,有人故意将现场弄得凌乱不堪,想要误导人以为,这里发生过什么争斗,实则细节之处全是破绽,一眼就能瞧出来。”
刘招华并没有将细节之处一一说明。
一来,专业的术语和理论知识,别人未必能都听懂,没必要好为人师地去炫耀讲解。二来,他经验足够丰富,已经能笃定结论,也没有和人探讨的必要。
因此,他直接说出自己的推论:
“老张还活着,但他伪造了自己消失的现场,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让这场「神隐」诅咒,‘少’一个参与者。”
此话一出,顿时让众人为之一惊。
没有人不知道所谓的神隐事件,大家虽然对这场灾难的看法不一,但在一定程度上,都存在相对一致的共识。
比如,事件伊始,都将从每个人枕头下出现一张字条后,缓缓开启。
再比如,拿到“死”字的人,将遵循某种古怪的规律接连消失。
这都是众人清楚的事情。
基于这些知识,众人不难猜出老张行动背后的深意了。
橘毛混混脸上挂起嗤笑:
“我懂了,老张就是想假死脱身,偷偷藏起来暗自把所有人干掉吧。毕竟按照‘规矩’,所有人只能活一个,他这老头算是发起了恨,打算先下手为强,作为不存在的、额外的「鬼」去杀人求生,有点意思。”
刘招华看了橘毛一眼:
“大抵就是这样没错。而且还有一种可能,老张手里拿着的‘活’字,只要他躲起来超过七天,等我们所有人死了,他就可以成为最终的赢家。”
“等等,我觉得这个结论是不是有点武断了。”
场上的另一位中年人突然插嘴道。
见大家看向他,有些富态的中年人这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姓郝,单名一个好,大家都叫我郝好先生,在外面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个富商吧。”
“这次回故乡,本来是想给老家修路,回馈一下乡里,顺带做些项目开发,带动全村经济建设哦不好意思,扯远了。”
郝好说着,露出虚心求教的姿态:
“我小时候在村里住的时候,也听过那些有的没的传言,我对所谓「神隐」的那些规矩,也保持敬畏之心,但是——”
“我不太相信有人会为此真的去杀人,更不相信,一个年迈老人还会耍这种心眼.有没有可能是他为了避祸,提前离开村子了呢?”
“不可能。”
刘招华笃定道:
“昨夜在入睡之前,老张的屋子还亮着灯,说明在十点之前,他最起码还在村子里。”
“夜里他不可能出去,后半夜又是漂泊大雨,泥石流滑坡封路,那他更不可能天刚亮就偷摸离村,所以老张一定是在村子里的。”
闻言,郝好皱眉又道:
“那就没有可能是别人心肠歹毒,干掉了老张?或者是「神隐」伴随的诡异事件?”
刘招华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但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女儿,便只得耐心继续解释:
“首先,最不可能就是诡异事件,「神隐」只有在枕头下出现纸条时才算真正开始,在此之前,只要好好在屋里睡觉,就不会碰上事。”
他话音刚落。
纪浥只觉心头咯噔一下。
如果说上次是他作死,非要夜里不守规矩,撞上血月而亡。
那他第一次来到村子时,为什么又在纸条出现前,死在了第一个安眠的夜晚呢?!
蹊跷,太蹊跷了!
中间一定有什么信息出了问题,要么是“首夜在家必安全”并非绝对正确的信息,要么.
没人知道纪浥在思虑什么,就听刘招华的声音还在继续:
“现场的凌乱痕迹,显然是故意破坏为之,而且花费的时间可不少,所以这条方向就是明显的误导。”
“另一方面则是时间点对不上,假设凶手是早上动手,那他几乎没有作案时间,根本没有机会处理尸体。”
“而如果凶手在前一天晚上动手,尸体则必须在当晚运走,否则天一亮,他不可能众目睽睽搬运尸体,那他只能在十点至十二点的时间运走尸体。”
“可这就涉及到另一个「规则」。”
“「纸条会刷新在枕头下。」”
没错,这是个很质朴,且机制非常原始的规则。
哪怕当事人提前死了,纸条也会刷在“属于他”的枕头下面。
“所以,假设真存在一个凶手,杀死了老张并藏尸,那现场的枕头下面,应该留有纸条,可现场并没有纸条。”
至此,所有逻辑链闭环。
众人皆是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看向刘招华的的目光,都带着赞赏之情。
齐刘海小姑娘一脸“我爹厉害吧”的得意相。
橘毛混混皱眉撇嘴,似乎还有点不服。
那对老夫妻赞许过后,看向老张的屋子开始表情忿忿,尤其是老太太:
“这天杀的死老张,居然敢藏起来偷偷做这种事!平常看他呆头傻憨的,脑瓜子还挺灵,藏得够深的!”
老头也是叹气怒骂:“土埋脖子的人了,为了活命耍这种小心机,唉!”
而就在这时。
一道质疑声突然在人群中响起:
“刘警官分析的大部分都对,可惜,结果导向却是完全错误的。”
人群议论声顿时停下。
当众人将视线转移过去时,才发现说话的,是刚刚自称侦探——家的纪浥。
刘招华感觉有些好笑:“小伙子,哪里不对呢?”
他作为经验丰富的刑警,就连所里的热血小年轻都不会轻易质疑,没想到今天让个门外汉给挑刺了。
“切,哗众取宠。”
橘毛混混不屑地撇撇嘴。
谢萍也将目光看向纪浥,但和其他人不同,她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纪浥咧起了嘴角,看向橘毛:
“你比我想得还聪明,比如刚刚阻止那女孩儿说出她的字条,就有两层意思。”
橘毛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第一!”纪浥丝毫不理会橘毛,自顾自比出了一根指头。
“你表面上其实是想充当好人,帮女孩隐瞒信息,但仔细一想,这难道很有必要吗?按照规则,只有看了他人的字条,或者被他人看了字条才会死,说出来可不会哦。”
“所以大家可以随意撒谎、欺瞒,说出自己的字条内容,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
“第二!”
纪浥打断橘毛,比出了第二根指头:
“你的举动太耐人寻味了,第一层意思很明显,你表面上就是在帮她隐瞒信息,但实则你想做一个错误导向——让人以为女孩手中的字条是「活」。”
说到这时,场上的人都有些发愣。
“这点不难理解吧?一个单纯质朴的女孩儿要报出自己的字条内容时,却被你突然制止,如果是「死」字,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但如果是「活」字,那就很有必要了。”
“你表面上假意帮忙隐瞒,实则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一个误导,让人把矛头转移到女孩儿身上。只要这个举动一旦做了,那女孩儿事后再怎么声称自己是「死」字,也只会遭到别人的质疑。”
“当然,这位女孩并没有得罪你,也对你没有构不成威胁。你真正想对付的目标,其实是他的父亲——刘招华先生。”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纪浥瞥了一眼刘招华的腰间,那里别着一个鼓囊囊的东西。
“在这场「神隐」灾祸中,理论上,我们每个人都是彼此的敌人。当然,这只是从常理来言,我其实还是希望跟大家和平友好相处的。”
“但架不住有的人已经开始动心思了。”
纪浥看向橘毛。
“持枪的警察对你而言,威胁太大,但你又无法直接对付身强力壮的他,而比起凭借人员随机「神隐」,你更想亲自把机会抓在自己手中”
橘毛被说得面色越来越难看。
“所以你才会想栽赃嫁祸,让女孩成为众矢之的,这样刘警官也不得不为了保护女儿,承担其他人的火力,你就可以坐山观虎斗”
“你他妈放屁!”
橘毛仿佛一颗被点燃的炸药,脾气瞬间爆燃。
他快步冲上前去,抬起手对着纪浥就是一拳。
“太慢了。”
纪浥灵巧躲过,然后就是一记爆肝拳,咚的一声击在橘毛腰间,令他当即折迭跪地,瞬间丧失战斗力。
这瞬秒混混的一幕,不由让场上人一惊,谢萍更是投来惊讶的目光,她没想到纪浥看着高高瘦瘦,居然还会打架。
纪浥则不以为然,甩了甩发酸的拳头,说出了更加令人震惊的事情:
“我猜大家会想说,一个小混混哪里有那么多心思?是不是我在过度解读?”
“毕竟他一点就炸的脾气,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脑子很好使的只可惜,这种蛮横粗干也只是他的伪装而已,他其实只是想打断我说出真相——老张已经死了。”
“而凶手显而易见,就是这人。”
纪浥说着,伸出手摸索起橘毛身上的口袋。
对方想奋力挣扎,可他肝脏的疼痛令他无以为继。
很快,纪浥便从他身上,摸出了两张对折好,材质完全一样的字条。
“正如刘警官所说,若真有一个凶手,那现场的枕头底下一定会留有一张字条。”
纪浥说着,两只手分别捏着一张纸,向着众人展示:
“瞧,这不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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